Monday, July 08, 2013

浮在這世界裡


陽光明媚的午後,獨個兒坐在老區殘舊冰室的一角,呷著熱鴛鴦,腦海一時響起余力機構的「浮在這世界裡,有千般錯漏」;一時放空,想起這段日子的一塊塊碎片。

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讓腦袋放空了。最近一兩個月,像參加跨欄比賽般,好不容易雙腿一踹,越過一道欄,然後下一道欄又在面前如屏風屹立,於是又得順著節奏,一二三,再次躍起。如是者,跨過一道又一道的欄,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山頭,中途幾乎沒有喘息的餘暇。這一兩個月,如常寫專欄,如常工作,又接受了一些訪問,甚至初次構思、書寫一份完整劇本。是有點累,而且許多事情,其實未必又甚至根本不會有結果,但我仍舊好喜歡那個有點老套的說法——With every deed are sowing a seed, though the harvest you may not see. (即使你還未看到收成,但你的每個舉動都是在播種。)就努力順心而行,至於後事如何,就擱在一旁,反正自己也管不了太多。

也想起一些人。星期六下午,剛寫好稿,正伸懶腰,電話就響起了,是大學莊友V。他劈頭一句就問:「你知道大夥兒今晚吃飯嗎?」我抓抓頭皮,立即就明白是什麼一回事:「沒有啊,你們是在 WhatsApp 約的吧?」果然如此。這種事情可不是頭一遭發生了。這年多以來,因為沒有用智能電話,所以偶爾會被排除在某個世界以外,說實話,習以為常了,如是也更珍惜那些記得我不在那個空間因而會補上一個電話、SMS的細心人。掛線以後,反而在想,我沒有 WhatsApp,所以被忽略,但我可還是 Facebook 達人啊。設身處地,我自己又有沒有忽略了一些不活躍於 Facebook 世界的朋友呢?答案是肯定的——而我們通常會埋怨說,呃,是他們選擇不用這方便的通訊工具跟別人溝通罷了。嗯,總是這樣的。如果在這個年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非得摻雜這些所謂的溝通工具的話,那麼,我寧願繼續否認,自己是屬於這個無瑕年代的。我承認,這種堅持,是有點自我;這種固執,是有點阿婆。

也許真的是自我中心吧。星期六晚,在團契演了兩場戲。我一直討厭演戲,原因無他的——你見過有寫小說的熱衷於演戲嗎?用文字表達,跟以肢體、表情做的,根本是兩個極端。當然,我還是很享受那夜的種種,但回家的路上,卻禁不住在想,我之所以討厭演,是否有別的原因?例如是——我太堅持於「做自己」?對於一個難以適應環境轉變,死命以同一張臉孔、同一副表情來應付世界的人來說,要去飾演一個性格、所作所為都跟自己有點距離的角色,恐怕太勉為其難。請容我這樣為自己辯解,或曰,自圓其說。

過去幾年,每隔一段時間,心裡就會有一把聲音響起說,是時候作一些改變了,心境上。然後年復年,日復日,我繼續完好無缺地活著,面對著那千般錯漏,依然甘之若飴,毫無悔意。自在,自在就好。我反覆跟自己說著這句話。

然後腦海裡又浮現了好些人物,或路人,或密友。然後我繼續相信,總有一個時候,或許因為一些人,或者因為一點事,我和這個世界,都會有改變的一天。然而在此之前,我還是少演戲,落力做自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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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Xanga 行將逝去,我有點手足無措。原因很簡單,因為多年來我一直視之為樹洞,塞滿夢囈與呢喃。然後它要離開了,我也要告別某個時代了——比如說,要將更多無聊的說話,寫在這兒。說實話,直到這一瞬,我依然不知道有什麼人其實會讀這個地方的這些文字,總有許多路人會(因為龍小菌和RubberBand)經過,但通常他們也只是擦身而過。有沒有會停下腳步呢。我心裡確實沒底。

如果你是因為報紙上的那個阿果,而在這兒讀著這段文字的話,我必須說聲對不起,因為我跟報紙上那些完美無瑕、大義凜然的作者沒法相比——由此至終,我只是一個有(太多)掙扎,有(太多)矛盾,有(太多無謂)情緒的平凡人。我沉迷流行文化,熱愛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但也愛無病呻吟,傷春悲秋,不斷碎唸。

如果你還在看的話,謝謝你。我會更努力地將自己的頭皮屑、牙石和死皮,通通公諸於世的。

2 comments:

  1. 頭皮屑、牙石和死皮
    偶爾下開始撿已經撿了一年有多, 繼續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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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的嗜好比較奇怪,不過也衷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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