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December 29, 2007

關於關於旅行

所以我一直堅信不期而遇比起刻意安排更加絢爛流麗。愛情如是,覓書亦然。本來是路過書局為別人選購禮物,卻讓我發現王貽興的散文。沒錯仍然是散文。路中拾遺封底所印的那段充滿預言意味的文字我仍然牢牢銘記,大概他早已在某個險峻的岔口掉了背包並十數年來一直挽緊的夢想吧。純真無瑕的日子經已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刻意的裝飾和矯揉造作。他在報章上的專欄我偶爾會瞥到,讀完那數百字的文字方格我總是若有所失,縱然字裡行間我依然能夠吃力地嗅到他的氣味和思想可是當我冷靜下來仔細再看時我幾乎難以辨認出那些文字屬於誰人,就彷彿定睛凝視某個熟悉如自己名字的中文字,突然那些早已被習以為常的筆劃和紋理會在一瞬間變為陌生,你以為它被扭曲被變形其實它還不過是老樣子。他那本散文集的封面,說實一句也不是特別吸引只是我竟然近乎無意識地把它提起,瞥見那熟悉無比的名字我才能理解自己的行動,也許這是腦神經暗藏的其中一種條件反射吧。

回到家我珍而重之地輕起指頭細細捻捺白色的書頁。裡面好些文章我曾經在他老舊的網頁偷窺過,但那個網頁早已被拆毀連半點痕跡也沒能留下就彷彿一切從未發生,就像大意外發生後被粉飾太平而被掩蓋的那些血跡斑斑就只能存在於倖存者如我的腦海裡。無論是我讀舊網頁的日子,還是舊網頁裡所描述那個更為久遠的年代都經已一去不返,儘管那其實反而是最美好,最純樸的年代。啊我還是忘掉了說,那本書叫關於旅行,就是他的旅行日記或散文結集。文字無可避免地紀錄下從前的種種所以我才感到黯然。他到過愛丁堡安特衛普,到過馬賽蘇黎世,也到過曼谷莫斯科。那是亮麗的回憶。然而我讀著細膩的文字時竟然只能看見那沒有存在的,例如伊羅。應該沒有多少個細心的讀者能夠留意這點吧,關於伊羅我還是不再說太多了,反正其實我既然是倚賴偷窺和想像維生的旁觀者,對於她和他的事情明顯地僅停留於一知半解的層次。我不過看過伊羅像包子也像嬰孩的臉孔,可是卻久久難以忘懷。他和她發生過的事情我仍依稀有些印象。那是我最愛的小說無城有愛所描繪所介入的年代;那是最純真無憂的年代。散文集所形容所勾勒的景點風光是他和伊羅的共同經歷,如是者我就能推測到當他在那些蒙塵的相簿裡揀選照片而因此再次跟那最真實立體的伊羅碰面時會有如何的一種愁緒。即使那段率真的感情褪去後身為作家的他和身為化妝師的伊羅身邊都會不斷出現另外一些人物,可是我依然幻稚天真地相信貽興和伊羅還是各自的最愛。當被埋藏的回憶不慎被揭起他倆還是會因此而感到無奈感到悵惘。在旅行日記裡伊羅的名字不再出現,取而代之是友人,又或者Y,心思細密的讀者一看便會知道哪裡有過伊羅的足跡,無論她的名字被塗抹被修改,那種感覺依然存留。關於伊羅我還可以說更多。只是關於這段逝去的感情我只能唏噓縱然我必須再次重申我不過是借聯想和偷窺建立自己觀點的旁觀者。自此我開始了解,原來即使你遇上你生命中最愛最不可或缺的那個,還是因為外在因素無奈地分開。當然有更多的人連自己生命最愛那人的樣貌名字也未曾曉得,又或不斷擦身而過而懵然不知。也許有些人反而會甘之若飴因為若然錯失了那一個恐怕會一直蒙上灰霾,那倒不如從未遇上。可是我仍然短視單一地期待這個屬於我的伊羅的來臨,儘管可能會失去,曾經擁有曾經共處恐怕已能感動一輩子。原諒我這樣不成熟這樣單純。

Monday, December 24, 2007

冬季來的男生

我記得我第一次是在平安夜看見那男生的。我記得那是平安夜因為我細心打扮後才出門然後匆促上車時耳機的線勾到坐在前面那中年女人的手袋,耳機裡的音樂頓了一下。上小巴時我以為右後方的那張單人座位是空的怎料走過去才發現有個男生蜷曲地坐在上面,前面車輪上的椅背特別高所以把他的頭剛剛蓋過。我唯有坐在隔著陝隘走廊的那個座位,旁邊是在暗黃街燈照射下像是染了一頭啡髮的中年男子,愣愣地瞪視窗外。通常獨個兒坐小巴我會傾向選擇坐右邊的那些單人座位。坐第一個位的話膝蓋會緊貼前面銀色的欄柵;坐第三個位的話雙腳會因車輪隆起而提高;坐第四個位的話會被前面的椅背掩蓋。故此我會選擇第二個位。但第二個位坐著打扮入時穿大褸熱褲的少女。從我那裡望向車頭會發現椅邊一個個垂下來的安全帶扣,對照著的是貼在車頭玻璃窗上面寫著乘客上車需佩帶安全帶的宣傳海報。不知道是剛修好的路有點凹凸不平還是小巴司機的駕駛技術不佳,小巴駛來有點顛簸。前面黑底紅字的顯示牌不斷跳動但數字看來頗為遲緩,在紅綠燈停了一會那個數字還是在亂跳。乘容多把電話放在耳邊又或放在面前,手指在小巧的鍵盤上翻飛亂跳,包括坐在我旁邊的中年男人。我好奇地想瞥一下他在寫甚麼就把頭微微靠近再配以漠不關心的表情而實質上卻凝視那發光的屏幕,突然電話從視線範圍消失。男人轉頭過來怒目而視於是我唯有望向另一邊,那邊捲作一團的男生幾乎沒有動過,仍舊維持一貫的姿勢,乍看來像深藏於母體子宮的嬰。男生穿薄薄的一件粉藍色上衣下面是暗灰的牛仔褲。其實單靠路旁的街燈和車頂的微弱白色光管我也看不清楚。本來我想仔細看看男生的容貌只是他把面貼在玻璃。他的頭髮長而亂;他沒有穿鞋。只剩有破孔的襪子。前面的乘容一個個離開下車他卻絲毫不動,大概他會一直坐到總站吧。下車時我故意站在原地打算待車駛走時從玻璃窗一窺蜷伏男生的容貌。怎料後面霓虹燈牌在玻璃面反光我就束手無策。

Saturday, December 22, 2007

上斜‧下坡

  老人坐在背面佈滿鐵鏽的長椅上,呆愣地盯著前面扁圓的水池。水池裡沒有盛荷也沒錦鯉,嘴裡咬著牙籤的他不過對著躍動濺出的水花發呆。每天黃昏不管風雨他都會坐在這兒。穿白色霉爛背心而且乾瘦鯬黑的老人在大學裡出現本應引來一番飄忽的歧異目光不過大概連在陸佑堂古色古香的走廊穿梭晃掠的學生也早已習慣這情景。間中會在學生坐在他身邊或邊咬著螢光筆桿邊讀筆記,或像他一樣無焦點的望著某處,偶爾還有人會憋不住好奇地問老人從何處來,是否某學系的老教授。通常老人會咯咯地笑。呵呵你見過教授打扮像我這般嗎。我連走廊那邊佈告板上的英文也看不懂呢。老人坐得累了就吃力地撐著孫兒送他的木拐杖緩緩往走廊那邊走去。拐過彎便是關得嚴嚴的禮堂大門,前面舖著觸感粗糙的石梯,一直伸延到地下。每天老人總要小心翼翼走這段路,泛黃的燈光有點暗弱,一不留神便可能滾下去。這個年紀恐怕再承受不了半點創傷。有時在老人蹣跚地下樓梯時會有學生生澀稚拙地扶他一把,許是瞥見老人愴然惶恐的樣子吧。下了樓梯老人就能夠概括地目睹陸佑堂的外貌,像孤單的古堡。這種建築很難不令他想起英國,從前這些古堡可是俯拾皆是呢現卻在逐漸消隱,於是連老人也隱約感到自己將會變得虛無,最後也許會像皇后天星般被拆毀被社會吞噬。

老人走過微斜的彎路,沿著般咸道慢慢地走。旁邊的店舖連錦不絕但通常他留意不到。走了幾個街口,看見遠處那綠色簷篷的報紙檔他就曉得那是正街的入口。報紙檔旁邊是凹凸不平且高低不一的梯級,老人右手扶著蒙塵的欄杆,左手撐著拐杖,徐徐拾級而下,動作俐落而無半點狼狽。下了樓梯,左邊便會傳來熟悉的叫聲。「老朱,散步回來了嗎?聽說朱仔入了港大,呵呵你可以放心了。遲點找他替明仔補習一下也好。」老人回過頭來,那是小攤檔的張嬸。單從外觀難以推斷她的攤檔在賣什麼,有鎖鏈有水管這些五金舖的貨品,但旁邊卻擺放著針線和一卷卷毛冷。不過其實這些店舖在附近頗為常見故此老人早已見怪不怪。老人聽過張嬸的說話就笑不攏嘴。想起孫兒他就高興。老人繼續走,前面是陡峭的斜坡,上斜的人吃力非常,下坡的卻要謹慎小心。他使勁地用拐杖支撐,像蝸牛般緩慢地往下走。走到略為平坦的地方就稍微歇息一下,跟附近那些店舖的朋友聊聊天。這些店舖的誕生都是年代久遠的事,就彷彿這幾十年來一直都沒有什麼變動,不管外面的地方填平地起高樓,這個地方還是一貫的安然寧靜。

休息過後,老人仍然朝著遠處被切割成碎片的維港,用力地沿著下坡路走。

***

  男孩瞥了瞥牆角的時鐘,還剩三十分鐘,就連忙把書桌上的東西掃進書包裡,背起書包就出門。穿過幽暗深遽的走廊以及滿佈煙頭和零星紙碎的樓梯時他都會產生一種厭惡感。為何我會住在這兒。這種感覺一直存留直至他走到街上,嗅到從海味店傳出那些濃烈而獨特的味道,他好喜愛這種幾個月前從未在他生命有過痕跡的味道,就正如在這裡住了幾天他就愛上在馬路中間沿著鐵軌緩緩移動那些墨綠色的獸。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無比新鮮。

他越過馬路,便是正街的路口。他望上去會看見那上大小不一的招牌,齊整地排列在路的兩旁,而中間廣闊的路幾乎沒有半架車輛,只有些人在上面走。往上走的更少,稀寥得就像幾隻螻蟻吃力地往上爬。男孩深知自己幾分鐘後會變成另一隻螻蟻。想到這點他不禁咧嘴一笑而無視路人如待瘋子的奇怪目光。正街的開端是小型的街市,他每天晚上跟室友走到這兒買些餸菜然後輪流煮飯,儘管大家的廚藝都不過爾爾但他就是覺得一切新奇有趣。走著走著,忽爾旁邊傳來熟悉的叫聲,「學生哥,那麼早便買餸了嗎,今天菜心很新鮮呢。」男孩轉頭一看,那是菜檔的朱嬸。到朱嬸的菜檔買菜是他每天的習慣,久而久之便熟絡起來。許是朱嬸的兒子也是讀港大的緣故吧她總是對男孩特別友善。有時男孩會在這個逐漸消穩的地區找到某些久遺了的家的感覺。

男孩一直沿著上斜的路走著。黃昏的陽光不算太猛烈,但他還是會汗流浹背。唯有走到那些略為平坦的地方就稍微停下來。起初他還不是太習慣離開溫暖無憂的家,出走跟同系同學搬到西環生活,然而現在再想,他還是頗為慶幸自己下了這麼的一個決定,在這個地方他見識了更多。就正如這段上斜的路縱然辛苦,他還是堅信最美好的風光還在後頭而繼續昂首闊步,視街坊們的問候為前進的動力。他在這個地方居住,在這個地方讀書,在這個地方替小孩補習,逐漸地他發現自己跟這個地方經已分不開了。

休息過後男孩還是朝著山頂前進。忽然前面朝著他走,穿白色背心的老人腳步不穩,他就一個箭步冒上去扶著老人。老人身上有種獨特的菜香。「多謝你。」他氣喘喘地連聲道謝。分別過後,男孩和老人繼續抱著自己的堅持,沿上斜和下坡的路一直走下去。

二零零七年香港中西、南區青少年徵文比賽高級組優異獎



假如有人因為看完我的文字而願意多走幾步一睹正街風光的話我也心滿意足了。

Friday, December 14, 2007

聽聞

和她一起的人總是會因她的爽朗她的笑容而感到暢快。每當被問及有關於男朋友的事情時她總是默言不語,而非像其他少女般如數家珍地評論男友的種種。當然她有時還是憋不住把他倆的親密合照公諸於世就彷彿視作甜蜜的回憶。她好想跟身邊的朋友說,以前我不是這個樣子的,他離開了後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男朋友比他年長一年,這年飛到地球的另一端作交換生。起初她還有點憂心,不是說對他沒有信心怕他回來時會變心,而是相隔一年再好好感情也許亦難免變質吧。於是暑假某天在機場送機時她才感到戀戀不捨。男友的朋友和親人都沒有來機場送機,也許是他要求吧,所以他倆便有著短促的相處時間。在一列列機場紅色椅子上她把頭倚在他的大腿上,凝視這個將要闊別一年的臉孔。當然不捨得。你知道嗎那瞬間她真的誤以為時間能夠被停止。可是機場白冷的燈光還是依舊射在灰啞的地上照出暗敗的離愁別緒。他跟她說一年很快的這年妳在大學裡要好好努力也許轉瞬你便會因投入新奇的大學生活而把我淡忘了。她用纖弱的手撫他的輪廓如此真實的觸感將不復存在了,當然不會呢每天我都會守望你的回來。哈這不是太辛苦了嗎妳會變成望夫石呢。於是她咯咯的笑。法國是怎麼樣的呢。到埗以後我拍些照給你看吧呵呵可不要羨慕。把男友推進閘門時她還是禁不住,哭了儘管她之前不斷跟自己說怎樣也不能哭要安心讓他去。果然他停住腳步把她一擁入懷。她晶瑩的淚珠一滴滴地落下滲進他的外套。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而她直至現在仍然視作生活動力。別哭了我回來以前也別再哭了不然沒人能替你拭去眼淚。嗯。嗯。嗯。好不容易他穿過閘門再拐過彎便不知所蹤。那種莫名而來的孤寂感一湧而上但她忍住了淚水。這一年她不會再流淚了,她會好好等待未來的未來,收到他寄回來風景亮麗的名信片她會樂透;收到他的電話她會感動。只一年,不過一年罷了,她的笑容就彷彿在跟她說,他快要回來了。

T

目睹

他幾乎可以發誓,他應該從來沒有愛上過這個女孩的,然而當他目睹女孩跟另一個男孩牽手時他還是心頭一酸彷彿有甚麼經已錯失。街道如常地接踵摩肩;路人如常地無情穿梭。某個巷弄傳來炒栗子濃濃的香,然後又有路人提起一串魚蛋掠過,於是兩種氣味混和在一起至無法辨識。可是他無瑕理會。那個被稱為的女孩跟男孩並肩在人群中穿插。起初他還看不清楚兩人的背影,但待他稍稍趨近並置在街頭攤檔翻箱倒篋的中年女人們於不顧後,他才看清這個圖景。若說他會因而感到訝然的話又不盡準確因為這大概有跡可尋吧,之前他早已發現他們說話的語氣略為有異不過那時他們應該還未走在一起吧他想。短短幾個星期甚至幾日的變異讓他不知所措縱然我作為作者還是必須替他強調他應該從來沒有愛上。沒錯他們是還算投契的朋友,在露天的咖啡店裡他們嘗過互吐苦水,他為著在那個國度和他有著類同感受的人而感動。他嘗過替她交功課替她探望朋友她嘗過不懂做功課半夜打電話給他求救,若果單純以此斷定他愛上了她的話卻未免過於齷齪。那個牽著她的手的男孩他也認識,還算不錯可是他不會因而感到慰然反之卻感到無奈。兩人在他面前一直默默細語當然他倆不會知道他的存在可是即使瞥見了也不會覺得有何異樣,他不過無足輕重。拐過幾個彎後他倆就在他面前消聲匿跡而他反而感到如釋重負。他獨個兒離去時不斷用想像去串連故事,串連男孩和女孩從不熟稔至手牽手的片段彷如能完全置身事外的旁述,或如我一般單純用聯想混和現實去拼湊故事的作者。他們是怎樣開始的呢/會否正正在他目睹的一剎男孩鼓起勇氣用力握著而的手呢/抑或是剛才乘巴士時並肩坐在上層某角落的他們因為突然感到一絲的不自在而終於發現所謂愛情的存在同時他坐在下層懵懂地凝視窗外往後移動的燈飾而混然不知/在之前的幾個星期也許他們在偌大的國度不斷偶遇/可能他們早已結識而互生好感當而在這國度間迷失且不知所惜唯有男孩在她身邊。他紊亂的思緒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安穩可是他知道從此以後他每當瞥見時將會陷於一個難堪的情勢之中而且唯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他是順其自然的信徒可是他終於開始發現這種態度只會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到悵然感到若有所失。他可以做的唯有想像,聖誕節而和男孩應該會互相交換精緻的禮物。他們會拜倒在耀眼亮麗的燈飾下;他們會沉醉於喧鬧的歌聲和人聲之中;他們會模仿鬧市其他情侶幹著類近的事;他們會因而感到暖和縱使這個冬天其實有點熱。他有時想停止繼續想像,再想下去只會愈益悵惘。可是當他以旁觀者的身份抽離駐足描繪時卻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也許他會因此而被釋放。

B

Monday, November 26, 2007

不是蘋果

我承認我迷戀描寫不論是城市抑或人物。城市還好起碼靜默無聲然而人物,我恐怕被發現。描寫少不免混入聯想,從而讓影像變得朦朧曖昧。發現請別介意。

不是蘋果。我想大概有讀過董啟章的人都會知曉不是蘋果是以怎樣的形象被建構被塑造。體育時期描繪了這麼一個跟結他和歌聲分不開的女生;在天工開物栩栩如真她是坐在課室角落終日凝視窗外,染了一頭紅髮的真實人物;在時間繁史啞瓷之光她是一個無心向學的失學生。縱然其外表身份有各種可能世界裡有著不同程度的改變及扭曲,然而主軸又或者主旋律卻基本無異。就椎名林檎的一種身份投射又或化身。

正是這樣當我瞥見那個女子時我才會感到訝然。無疑她外表看上去不過爾爾而跟不是蘋果高傲不羈的性格有著無可挽回的落差,無疑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平和友善的女子,然而當她走上那個屬於自己的舞台時會化身成不是蘋果,這固然是我這個遠觀者始料未及的地方。她穿上那對及膝黑色皮靴,黑色的纖幼鞋帶穿過一個個白色的孔牢牢的繫在皮革上;她穿上黑色的上衣和破爛的牛仔褲束上黑色大扣的皮帶戴上銀色的耳環手鏈與漆皮手帶;她換上一抹濃妝,細長的睫毛深邃的眼影艷紅的唇色與指甲和一頭鬈曲的髮把她從四圍的人分別開從而顯來與別不同;她用歌聲征服每個在場或路過或駐足的人;她高聲呼嘯,獨特的聲線就從聒噪和喧囂分隔開。這種旁觀或遠眺式的描繪縱使帶點聯想建構的意味,可是這種構想無疑是建基於能被猜想的種種可能性。又或者事實上她從來未被注視,僅僅在黧黑的角落荒僻的平台完成她人生的首次表演,她也許會因此而感失落,但當她想起自己身旁使勁擺掠弦線的一群戰友,就會因而感到慰然。在挫傷中她還是勇敢地再次朝自己的夢想邁進。終有一天她會找到自己終有一天她會站上更高更廣闊無邊的舞台從而得以望得更遠。她不是為了引人注目而是始終歌聲的魔力堅信不移;歌聲始終有著感動別人的能力。就如同旁觀者一直堅稱的那樣,文字總有著其存在價值儘管它不斷地被時代吞噬式厭棄。也許這種就是我們年少時張狂地描繪幻想的所謂夢想,從來不是為任何人,從來不是建立並達至某種目的的途徑或手段,這個夢本身已是目的已是終點,所以我們無論前面如何崎嶇險峻還是會吃力地繼續走下去。美好的沉澱了但仍然在後頭。

D

Monday, November 05, 2007

蝴蝶離開盛夏不再

我凝視那被遺棄的色塊光暈,想吃力地尋找過去的碎片卻徒勞無功。有些事物若然本質被改變就永遠變不回從前的模樣儘管你總是刻意裝作若無其事。過去好些色彩亮麗的回憶經已無可復返,而其餘剩下來的縱然外觀無異然而內裡早被年月重新塑構至難以辨識。假如盛夏的存在就跟蝴蝶的去留掛鈎,直至這天當蝴蝶離開被陰霾籠罩的地方朝著那個陽光明媚的方向飛去時,所有在蝴蝶身旁建立的一切都會瞬即崩塌倒下。只是當瞥見蝴蝶愉快地朝著目的地進發時心裡雖酸澀但卻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安慰釋然。就讓它離去。儘管蝴蝶離開盛夏不再。

Tuesday, October 16, 2007

旅程

從這天起我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Monday, October 15, 2007

如果十九

無法否認的是我內裡的想法價值觀或性格都是經由外在的事物塑造,或小說或廣播劇或電影,所以我的性格才無異於八王子裡的古霑;所以我的文字風格才跟王貽興如斯相近。許是由於十九歲這齣廣播劇帶給我的印象著實過於深刻了吧,所以我對於十九這個數字頗為著意。希望愈大失望愈大故此我不敢對於十九這一年有任何絢麗的想像儘管周圍總是泛滿亮麗的可能性,否則當我明年今日再次回望過去時就會深陷於鬱抑之中。也許從此以後我總會戰戰兢兢地前面的路而不敢再抱任何稍微虛幻的構想以防止不安的焦躁忽地在獨個兒閒著的時候施以重襲,然而我同樣無從想像生活裡若然缺欠幻想會是怎樣的光景。

十八我經歷過太多孤寂與鬱抑,假如踏入十八那時的我算是昂首闊步的話我在十八也許一直沿著下坡道走,人湮逐漸稀少街燈逐漸疏落但我回不了路只能沿著光影暗路緩緩地走。有時我在尋找更深邃黑暗的地方以藏匿躲避人群,有時我在尋找一點可令我開心的光暈,更多的時候我無可無不可的走下去。踏入十九對於下坡路的終點我仍然無從稽考,或許下坡路將到盡頭然後便是相連著上斜的路,又或者我還要被逼繼續走。途中可有岔道讓我稍作歇息又可有藏著未知的人物。一切還是充滿著可能性。

Sunday, October 14, 2007

中年女人

我如常地使勁扯開冰箱的門,掏出一罐咖啡。這是從何時開始養成的習慣呢我經已無從稽考。我握著冰冷的咖啡,走向收銀機那邊,收銀機後面是個中年女人,一頭棕紅色的曲髮,以橙和灰為主調的制服蓋掩不了她隨年日逐漸變得鬆垮的贅肉。

「七元。」她把咖啡在掃瞄器前擺掠然後道,嗓門大而沙啞。
「這裡十元。」

我接過微溫猶存的三個一元硬幣,連同咖啡,走到店裡的角落。習慣。正如我知道那中年女人總是習慣退回三個一元硬幣而不是一個兩元一個一元。我習慣倚在零食架旁一邊以最緩慢的速度啜飲咖啡,一邊盯著門外人潮的流動以及牆壁鐘面上分針的轉動。流動的人潮跟轉動的分針有著難以言喻的對應關係。當分針轉到那格時乾瘦黝黑的老人家總是拴著木製手杖徐徐出現,豆大的晶瑩汗珠跟標誌衰朽的老人斑一樣散佈在他那白色背心遮蔽不住的手腳上。他如常地蹣跚步近收銀台,跟中年女人揚手示意。

「陳伯,照舊嗎?」中年女人沙啞的聲線再次在店裡膠凝的空氣裡慢慢漾開。
「當然啦,麻煩你阿娟…你是阿娟,我沒記錯吧。」老人一邊把身體重量完全置在拐杖之上,一邊慣性地跟這個女人調笑,大概這是他快將枯竭的生活中所能遇見的唯一女人吧。若然中年女人心情好而又沒什麼客人的話他們甚至會彷彿老相好般聊聊天,所以某天才讓匿藏於角落的我知道老人的太太已離去多年。老人總愛重覆地說著「遠去的一切只會更加遙遠。」通常中年女人會報以一臉顰笑。大概今天心情不大好吧中年女人只是後面灰色高櫃裡掏出一包煙,然後公式化地重覆在她一生中徘徊不散的對白。

「四十五元。」再重覆伸手接錢的動作。
「多謝惠顧。」然後用死悶的氛圍把老人送走。

老人懵懂地離開了店。頃刻間熟練地叼著煙枝在我視線範圍消去,只剩下渾沌的煙霧。

咖啡如常地被我喝掉四分一,分針也如常地在這刻停在該格。於是一臉稚嫩的小女娃便在門口出現。因為背著跟其身形比例不一致的書包的關係她走路總是搖晃不定的。每天穿插在狹隘通道間時總是讓中年女人提心吊膽甚至大聲斥喝「小心點!」,生怕色彩斑駁但看起來重甸甸的書包會掃倒貨架上的一切。穿著整齊亮白長裙校服的小女娃還是如往日路線走到零食架這邊,在琳瑯滿目的引誘前面躊躇不前,怔了半响才選了一包小蛋糕,到收銀台前付錢。小女娃從鮮艷的keroro銀包裡掏出硬幣放在桌面,轉身便去。

小女娃離開了店。頃刻間熟練地扯開蛋糕的包裝紙然後在我視線範圍消失,剩下的只有書包混成一團的色塊。

分針轉動到跟時針連成直線。我晃一晃那罐咖啡,大約喝去一半。果然她的影子就在門外晃動了。我下意識地拭去衣領上的汗水,再把頭髮掃撥了一下,就跟過去半年的每天一樣。幾個月前我猜想若然為這個女孩賦予名字的話她的形象會更為立體,於是我開始在心裡喚她的名字:伊。這個名字無任何能被理性分析的認知意義,伊對於其名字被某陌生男孩篡改也固然懵然不知。

總是束著馬尾的伊步進便利店,邁步走到收銀台那裡。她走路的時候素黑的馬尾會依照步伐的頻率左右搖擺。「麻煩你一杯雲呢拿雪糕。」這十個字我聽過無數次,甚至幾乎形成某種神秘的力量,不聽一下就渾身不舒服了。然後中年女人轉身按著雪糕機的把手,往下一壓雪一般的雪糕就一湧而下。伊凝視著中年女人的背影,靜默地等著。有時我會討厭中年女人的存在,若然礙事的她不是如屏風般擋在收銀台後面的話,整家便利店就餘下我跟伊兩個人。但想深一層若然她不存在所有事情也許無法發生。

終於伊等到中年女人轉身奉上雪糕。她如常地用八達通付錢。然後咧嘴一笑。「謝謝。」縱然我不過能夠瞥見她的側面但通過想像我就能夠刻畫伊整個笑容,應該頗為迷人。伊小心翼翼地握著雪糕筒逕自走到距離我比較遠的雜誌架那邊。每天她都是邊吃雪糕邊看著雜誌,也許以此作為一天操勞上課的獎勵。我暗自猜想伊所讀的應該不是標題亮麗的八卦雜誌而是一般女孩難以觸及的旅遊或文學雜誌。

她一直背向我故此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以及她淡藍色的書包。我無法確認她是否知曉我這個男孩的存在。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等待某個合適的契機,就彷如電視劇老套橋段般在小偷出現時施展英雄救美。沒錯我比較勇敢的話應該可以愚魯地上前結識,在小說和電影這看來多麼順理成章,不過我無此膽量。於是分針走到某格,我發現罐裡咖啡已是空空如也。伊也吃完她的雪糕然後離去。儘管離開店時她向右走而我向左走,但我想起明天還有機會見面就心裡釋然。

***

友人經常問我為何喜歡在便利店工作。我通常只會胡亂地編造藉口搪塞過去。本來我自己也不甚明白但當我這半年來看著那躲在一角喝咖啡的男孩和在雜誌架前呆站著吃雪糕的女孩,就彷彿憶起了什麼。原來我從前也嘗過這麼的愛情故事,每天刻意在某個時候進到便利店,以圖窺看那個剛剛打完籃球正在喝汽水的師兄。這種愛情故事在城市泛濫但多無結果,所以這刻我才在收銀機前若有所失。與其讓歷史重現,我倒不如在這兩個人中間幹點什麼事,作為填補記憶有所缺失的部分也好。

「麻煩你一杯雲呢拿雪糕。」眼前束馬尾的女孩道。

Wednesday, October 03, 2007

十八相信‧傷送十八

重讀王貽興的十八相送時我幾乎在眾目睽睽下忍不住落淚。對於十八,也許我從前著實有過太多絢麗而不著邊際的想像。我們傾向以十八作為分界線,作為成長的印證,然而當我沿著先前十七年的幻想臨到此境,光境又彷彿大為不同,十八並非如先前想像那樣是終點,相反它不過是標誌著人生中的其中一個新開始。我們總是誤以為新開始必然絢爛無瑕,原來它不過指向某個更廣大更模糊的領域而跌宕和挫折卻不曾終止,甚以將會以更高的頻率出現,然後使人對於十八以前的年代更為眷戀。我們如嬰孩般渴望長大,牙牙學語的模仿著人成人複雜詭譎的語調。我們以為一旦長大一旦跨越十八這道鴻溝,所有煩惱痛苦將會消去無羑,殊不知扔掉這些痛苦煩惱的唯一辦法就是用更大的煩惱來蓋掩來自欺欺人,於是我們重覆著這自擾的循環。

失去終點目標讓人不知所措,但原來抵達所謂終點亦會同樣悵然若失。

假如十八就是被稱為黃金的時代的話,我想眩目的光芒早已被陰霾籠罩而無法映到眼簾,剩下來只有過渡的動盪不安與悽惘悵然。十八年間好些熟悉的臉孔逐漸褪去,我彷彿登上一列蒸汽火車,曾經在生命裡伺過重要位置的他們在不同的站下車,換成些陌生的臉孔。我把臉龐貼著冰冷的玻璃凝視著他們的背影,並吃力地牢記著這個影像。後來火車再次駛離了站,背影緩緩變小最後還原成不起眼的黑點。然後許是矇矓的蒸氣纏擾吧我慢慢連腦裡僅存的記憶也變得模糊。我開始忘掉這些人的性格樣貌甚至名字,起初我還會感悔疚可惜然而連這些感覺也變得飄渺了,於是從此我就淡然。火車轟轟隆隆令一切無足輕重,其實我不過想問,這班火車會到達哪個國度呢。又還有多久才到呢。有時腦裡閃過躍下車追回失去種種的念頭,可是遠去的一切經已無法挽回,我唯有無可奈何地被火車帶到一個更遙遠的國度。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國度。

Tuesday, September 25, 2007

感覺轉化文字構成方塊

歷史原來會不斷重現。因為某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湧現故我必須寫下文字,但我不能直接用文字闡述感覺,所以文字會構成方塊以混淆視聽。

當你們再次見到我組成複雜詭桀的文字
方塊時我希望你能稍為了解我現在的心情
或者更虛無縹緲地用感覺來形容儘管這
無疑屬於午夜時份自己跟自己的私密對話
若然有人還記得我上次把文字組成暗晦
難測的方塊的話我就必須坦白地告訴你們
文字本身已隱藏著旁人大概不能理解消
化的意義不過後來幾乎連自己也懵然不知
這兩天我在螢幕前怔住了只是重覆聽著
名字的玫瑰所發出陰沉而曖昧的結他聲音
時而沙啞時而高昂讓我陷進惶惘後來結
他聲跟樓下那大群小孩拌嘴的聲音還有那
塑膠燈籠的虛偽音樂互相混和於是我才
意識到這是某個年份的中秋節我幾乎遺忘
我可以告訴你某些我們從前珍視的東西
已經逐漸遺忘甚至你想握緊也一去不返了
尤其當我想像以前那十三個年頭的我們
今天早上總是喜孜孜地穿上早預備的便服
然後時光飛逝直至這刻一切已無關重要
了你知道嗎我間中跟自己呢喃著這句說話
當我已經失去了我所能失去的一切時我
還能懼怕什麼呢我已經什麼也不怕了原來
原來當我一直沿著這條狹隘的下坡路走
到盡頭我經已不再害怕繼續摸黑走下去了
你有話要說即管說趁我還能聽五味紛陳
只是我無法辨識我已寧願這樣子存在下去
可是原來寧願兩字何其奢侈至我無法憑
空想像苦澀對我而言是唯一能存在的味道
你告訴我從何時開始我的日子變得不堪
呢我還隱約記得那種已失傳的圖景和聲音
在天台秘密基地那道磚造的滑梯從婆婆
手中接過橙色鴨子燈籠還有新奇的走馬燈
我用尼龍繩綁在這曾經被稱為犀利光的
光柱下然後像鏈球一般把它擲到黑暗天空
天空裡隱約出現光暈不過只有我見到後
來我知道為何它們不能稱作犀利光了大概
光芒已經在夜裡消失無蹤慢慢被時代吞
噬被時間遺忘故當我從窗子望到遊樂場時
就只能看見一式一樣的纖幼光棒而彷彿
甚麼都不重要了我就過我甚麼都已經丟失
連用若有所失來形容都顯得若有所失因
為應該被更正為若失所有我必須顛覆文字
連反叛的蠟味都一併離去只剩下索然乏
味的光圈串在一起人也是同樣吧我唯有說
你要知道我想說的不會是這些但我真正
想說的也不會出現在後頭你仔細讀來甚麼
世界會塌下嗎有人會抱著你的身軀嗎然
後你還能把我記下嗎我只能抱握著那稱為
文字的玫瑰去說著這些無人會懂也無人
會理會的虛構說話甚麼是說話甚麼是文字
已經如我所說一樣無關宏旨對不起宏旨
從來未曾存在只是我一直推陳出新至遺忘
被世界遺忘不可怕何況我彷彿未被世界
遺棄那為何我還會因驚懼而在角落瑟縮呢
從來我都不會主動尋找答案通常殘酷那
我倒不如遺忘起碼我毋須面對從前的自己
我只是不住地思索有關尋找和蛻變兩詞
的真正意思以及下坡路這喻象對我的意義
怎料稍稍思索我已經落在現在這個光景
了我在圖書館盡處的綠色沙發終於睡著了
夢中原來甚麼也看不見賒後我始終踏空
墮進深淵然而我還是要說這經歷又何妨呢
原來只要你把下一秒都當成你人生最美
好的時刻你會反而釋然就是我一直主張的
只要幻想和現實縱橫交錯之間的空隙才
會令你醒覺令你墮落若然無寄望就能鬆弛
下面那幾十個小孩繼續無止境地叫囂就
讓我用揚聲器傳出名字的玫瑰將之蓋過吧
若然我是文字的記錄者我必須會記下中
秋節從某個標杆處開始已經轉化成情人節
你感到難以置信吧因為你剛剛還跟逐漸
老邁的親戚們分享一個難吃的雙黃白蓮蓉
從前我最討厭的蓮蓉今天再嚐彷彿改變
我們的故事與歷史已經被扭曲得難以辨識
甚至連你你你但不包括我都已經蛻變成
蝴蝶了在空中凝視那被脫落的蛹欣然起舞
我藏在溫濕的蛹裡在光影暗路徘徊但我
不介意再說一次我還有甚麼可以再失去呢

Friday, September 21, 2007

對談:主流與偏鋒的模糊界線

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會顯得熱情衝動;在稍為對頭的人面前卻顯抽離。這是我心理活動的寫照。我一直跟所有人宣稱自己熱愛文字,能在文字工場默默耕耘;我一直寄望會找到一些志趣相投的人從而交流從而改進;我一直自以為對文字的種種頗為熟諳,即使對正統文學一竅不通但我能寫,我一直以此作為推動自己繼續無視險阻的理由。可是原來一連串的一直會在一瞬間崩坍,甚至一直在心目中為自己模塑築構的幻象也會在我不以為意的一刻完全覆滅。後來當我在原址抵著沸沸揚揚的塵土審視這個地方時我就只看見頹垣敗瓦,多年後我只能拾起其中零星的碎片以作構想,原來某個時期的我對於自己有這種難以刻畫的想像。

就正如我在前面所寫那樣我不是文學青年。甚至我幾乎可以言明自己對於文學其實一竅不通。對於像我這個讀理科出身且在出生後的十六年間從沒對文學兩字產生過絲毫興趣的人來說這絕對是難以避免,而又大概情有可原。從定義上來劃分的話我不會是作家故此我更喜歡將自己歸納於編輯或記者看來比較理性的一類。然而我這兩年來卻又不斷塑造自己熱衷於文學創作的一面,甚至多番強調自己對於文字的堅貞。我說過自己會為著周邊的欣賞目光而無視前面險峻難越的山頭,勇毅地蹣跚前進,但現在回想,原來被我稱為險阻的障礙其實是我自己所鋪設的,我不過是利用別人的支持來彌補自己信心的不足。沒錯我從來在文字裡面沒有獲取過任何實質的成功,然而我所碰過的失敗又有多少次呢。容許我這樣質問自己。

關於主流關於偏鋒從來沒有一條明確的界線,即使用於寫作文字,這道界線仍然無法被實際掌握。文字在我所能觸碰的世界裡仍然屬於少數,是故當我跟這個可被定義為文學少女的人遇上時我才感到侷促,儘管我經常希望找到些同樣渴望被文字包圍的人。讓我用兩聲部的表達方法把這次對談從我的記憶裡提取並仔細拼湊。

對於一個理科學生來說文學大概是遙不可及的玩意罷了而對於讀文學大概讀得出神入化的她來說這無疑不過爾爾。不過我已經再沒有之前不斷纏繞周圍那種痛恨自己沒有讀文科的感覺了,我想理科讓我獲得成長階段必須賺取的成功感以及滿足感,沒有這些滿足感我不能被建立塑造成現在的模樣。我在這個存在無數未知性的國度讀著新鮮而同樣存在無數未知的東西,她因著白先勇而進了這兒讀中文。她是一心一意讀中文關於中文寫作或文學或歷史的科目都被她選上了。她愛張愛玲黃碧雲謝曉虹用一脈相連來形容應該貼切也讓我想起我所鍾愛的董啟章王貽興不過我沒有因為王貽興而貿然進入某個陌生詭譎的國度。她不斷強調她習慣寫比較貼近底線的題材,我猜想或血腥或是性場面的張狂描繪吧。關於小說她會流露自豪的神情,而我空洞的腦袋就只餘下桀驁她問我通常會寫甚麼題材然後嘴巴彷彿被嚴嚴封死而吐不出半點話來,甚至直至這刻如果你再問我我通常會寫什麼呢,我還會是這個老樣子。我在寫什麼呢多可笑竟然連我這個自稱為文字的創造者也懵然不知。我迷戀城市描寫但就一直停留在描寫的層面,彷如相機一般把圖景定格。那麼小說呢,說穿了連甚麼是小說我也難以搞清。意識流嚴肅文學是什麼。我所敬仰的劉以鬯是意識流的高手但我對於這三個字我毫無意識。我沒有學過怎樣去寫又或書寫文字的種種技巧,只是一直倚賴感覺兩字去觸碰出屬於自己的文字世界。別人視之為草芥不甚了了的文字我卻因而雀躍感動,我利用自己的方法以及我讀過那些文字產生的印象去寫。她大概已能掌握並鑑識各種創作的技巧,引用並揉合化於自己的作品當中吧,是白先勇抑或是張愛玲。或許我確實像那些終日把自己困在無光房間裡凝視晃動螢幕牢握著咪高峰模仿歌手唱腔的無知少女一般,當走離房間面對那些上過專門聲樂課程的人們就只好相形見絀了哪管我曾經在房間獲得過同伴的稱許。

文學其實屬於在正規社會裡匿藏著的某種反叛行為,過於乖巧易馴的或許就難以投身其中,又或者該說,難以從當中賺取滿足感嬴得欣賞。於是文學開始變成宣示或揭露陰暗面的一種工具。只是我不斷懷疑,是否唯有蒼白陰暗地寫出人性種種暗晦的行為才能令文學亮麗,又為何調子略為鮮艷輕快的文字都會被視為幼嫩無知。我不過在描繪我所看到的一切他們又為何能加以否定呢。沒錯我從出生以來一直被視為乖巧的孩子,難以使壞,只懂追求浪漫感傷,是否因為這樣我所寫的就不夠成熟,青春是否必然殘酷。她專門寫出種種變態而難以被社會接納的文字並以此為傲因而洋洋得意,唯有文字這個虛幻難觸的世界她才能實現某種灰色的意圖。直至這兒我彷彿被凝住了只懂唯唯諾諾。後來我從她口中聽見熱愛文字這段似曾相識的對白,我竟然被熟悉嚇呆而訝然。熱愛文字。有些說話有些想法我只能也只敢用文字這略為間接的方法來表達而無法宣之於口,當然這可以被歸納為說謊的一種反正我無法爭辯。從這四個字你就可以猜度她對於自己對於文字有多肯定。甚至單單以此作為量度的工具已經算於齷齪了。她熱衷於閱讀字花一類的文學雜誌,我還是像以前所述那樣讀字花時總是感到從哪個角落鑽出的不暢快感。她說有朋友奪過青年文學獎,我猜在她周圍鍾愛文學熱於寫作的朋友應該俯拾皆是吧,我難以否認自己確有點妒嫉然而也許有我身邊有著這種人的話我還是義無反顧地抽離,又或者在我旁邊這些人早已存在不過是我近看而看不清楚。

抽離。我猜從前我跟她說過的那個喻象也許正在逐步兌現了。我在不諳文字的群體中抽離而渴望覓到同代人,然而當我走進另一個群體當中發現四圍皆是主流的文學愛好者時我大概又會再次抽離。從此我就在中間地域游離。甚麼是主流甚麼是偏鋒我都搞不清楚了,甚至何謂主何謂偏我已無任何概念。坐在大玻璃窗前邊讀著溫熱的字花邊目睹四圍由晴轉暗直至雨嘩啦嘩啦地灑落的我的確沒法對此作任何稍為合理的詮釋。

Friday, September 07, 2007

我好想好想飛

抑鬱。好討厭這種感覺。登上電車爬到上層最後面的位置。城市光景一直往後倒退。在我的記事簿上我寫下這段文字:最後只剩下我一個四處游離因寂寞而淪落因孤獨而啜泣,城市彷彿陷落天地彷彿晦暗無光。忽爾發現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建基於某些根基,當根基逃之夭夭時我一直嘗試建立的一切將會無聲塌下,而我大概只能像旁觀者般在旁邊目睹其覆亡而無從挽救。例如縱然我經常標榜我寫只是為自己,毫不偉大,僅是某種自私的行為。但後來我才意識到我在這個文字工場不住寫不住寫的時候其實心裡亟需別人在後面目睹我所做的一切。我從小表演慾都不強,別的小孩會懂得在台上朗誦唱歌以嬴取別人的掌聲大人的讚賞,然而我作為一個極為自我中心的人,在人群中間永遠彷彿從某個一直監視自己的攝錄機瞥到自我手腳揮動的窘態,因著這種對自我的不肯定感我才抗拒表演。我相當介意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我好希望有些人在留意我的一舉一動,沒錯這種意願的確有點自戀我無法否認。當我忽地發現根本無人再理會或介意我所做的一切,我就像墮到某種深淵。

太多以為。從來我都是活在過去的人,由八王子至無城有愛,我所喜愛的事物都跟過去跟懷舊有關,又抑或是這些事物一直有在塑造我的性格以及愛好。縱使我標榜自己是懷緬並沉溺於舊人舊事的人但我作為一個正常人,我當然也會對將來抱著某種憧憬,儘管不多也總有些。我抱著太多以為,當幻想和現實的縱橫交錯,當幻想和現實之間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隙,我就陷於鬱抑之中。

我早說過我樂於在城市迷失。我把自己的腳步放至最慢以目睹人生百態。我遇見眾多城市異人。在銅鑼灣街心我不斷呢喃,默唸著這首歌。

我好想好想飛
逃離這個瘋狂世界
那麼多苦那麼多淚
那麼多莫名的淚水

Thursday, September 06, 2007

悲秋

我無法否定自己擁有這種性格:在事情不存任何希望時我會忽爾抱有豁出去的勇氣,努力打拚,甚至甘願犧牲一切來換取心中意願的實現,然而當事情一旦出現實現的可能,自己卻就慌張起來,腦裡頃刻間一片空白,在別人面前不懂反應,甚至在眾目睽睽下落荒而逃。而在努力讓心中的意願實現的過程中我會自我安慰式地以種種不同的理由以說服自己事情尚有實現之可能,然後我就會根據心裡構想的種種方法去嘗試,可是通常心裡構想跟事實都會有著難以言喻的落差,因著這些微的空隙我踏空而粉身碎骨。

經常地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不斷以為,只要我能完成某件事情,達成某個目標,在漫長的路途中到達某標杆柱,一切便會如心中所願地變化更新。然而事情的曲折流動卻是我無法掌握的,於是我會為此而抑鬱。後來才曉得原來根本這個想法愚不可及,有些時候即使到達那標杆柱亦是徒勞無功,無人會留意你的舉動,你所做的誇張舉動儘管是你自己的一大步但對於旁人來說壓根兒無任何分別。

Saturday, September 01, 2007

當靜好日子離我遠去

我把握最後一個機會在這個悠長假期的末端逃到這個曾經僻靜的國度。然而這個在我們記憶中曾經只有數家海鮮酒家以及幾個人在碼頭般專注垂釣的僻壤已經擠滿人。我拐進那道每次我都會經過的巷弄,兩旁盡是頗具特色的店舖。悠閒的路人熙熙攘攘,他們好些都牽著狗。據說許多狗主都樂於帶狗隻在這個國度散步,因為在這個偏遠的地方沒有路人會像繁鬧城市裡般以歧異目光攻擊他們,的確唯有在這裡他們才能大模斯樣。轉角那家專門賣有關貓狀飾物的店舖猶在,可是好像移了幾個舖位。再走上前兩旁滿是賣沙灘短褲拖鞋水泡的店舖。水泡疊起形成高塔;各式各樣色彩斑斕的短褲舖張令人目眩。早慧的年輕情侶挽手在揀選沙灘拖鞋,後來店主搖頭說沒有女孩的尺碼,兩人怔了半响就對望而笑,然後他們又選了另一款,終於他們能夠趿著一模一樣的拖鞋在國度穿梭。他們如斯堅持無疑由於這是一種對兩人身份認同。不是嗎年輕時我們都希望共同擁有一些東西又或者擁有某些相同的東西以作識認。走近海邊海的鹹味以及從海鮮酒家傳出魚的腥味都一一湧現。刻意打扮的高貴婦人用力拉扯著在前不斷疾跑的棕色鬈毛小狗,沒錯就是像洋娃娃那種縱然我覺得鬈長的毛髮會讓它難以在這酷熱的城市生存。小狗領在前頭一直走,乍看來反而有點反客為主。脫去上衣,露出鬆垮肚腩的中年男人緩緩散步。有人抱著小女孩;有人抱著如小女娃的灰毛小狗。趨近岸邊海風吹來讓人涼快。步履蹣跚的老婦會從角落冒出然後說千篇一律的話,大概是要坐船觀光嗎或者是不是要到半月灣,可惜除了某些外國遊客大部分人皆對她頗為冷淡。於是她又會鑽到別處尋覓其他目標,再使用相同語調吐出類近的問題。岸邊的欄柵前有乾瘦鯬黑的女人撐傘賣著蝦米或乾螺肉,她們前面總再幾個樣貌差不多的主婦邊用手忖度哪一包比較重邊提起聲線討價還價。忽爾後面傳來一大群年輕人的叫囂,回頭一看他們都穿整齊的橙色上衣大概你我都會料到是怎麼的團體吧,差異只在於有否熟悉面孔深陷其中。喧嚷使岸邊的遊人都為之側目只是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往遠處走去發現許多遊人朝海倚著欄杆卻在俯視,邁近才曉得原來漁家在岸下把剛剛打撈的海鮮分門別類地在搖搖晃晃的小艇上展示。漁家會用長長的撈網把海產遞到岸上遊人的手上。蔚為奇觀但他就是以此作生活的最重要部分。繼續往比較寧靜那邊走,人流比較稀疏所以我才能聽到海浪流動和拍岸的聲音,以及海風掠過樹葉搖曳的響聲。又突然整個世界都愔愔無聲,我伏在欄杆上凝視那最寧靜的海,海上的浪紋出現擺動又消散,海的另一方有被茂密叢林包圍的小島,這麼近又那麼遠。在最寧謐的一刻後空氣又隱約迴盪著那群衣著整齊的年青人的叫嚷,由是我才知道,這種靜好的日子將要遠去,我又再次要回到某種紛雜的氛圍,告別悠悠假期後又要再次上路了。




Sunday, August 26, 2007

假如我們都把夢丟失

三 靈通天地線

Monday, August 20, 2007

如果艾斯柏索是魔鬼

在某個雨勢兇猛的晚上,他撐著啞藍色的長傘在被陰霾吞噬的街心中間不知所措。他周圍的人影逐漸稀疏,連冒雨走到街上撿拾舊紙皮的老翁也蹣跚地推著裝載紙皮的手推車落荒而逃,這秒他還能看見老翁白色背心上面空出蒼白部分冒著豆大的汗珠,連同旁敲側擊的雨水共同在鯬黑的老人斑上躍動,下一刻老人已經拐彎鑽進某個角落彷彿邁向不知名的國度了。泛黃的燈光仍舊散落一地,於是他才能以此窺見雨勢之大:無數透明但乍看像是有形的箭矢從暗黑深邃的上面墜下,撃在滿是坑紋且起伏不平的行人路上,綻開無數透明的花,頃刻盛開又轉瞬而逝,是故無人能有幸欣賞。雨愈下愈大,彷彿無止息的意圖;路人愈走愈急,回家的意欲更是明顯不過。他還是在街頭來回踱走,綻開的水花把他的褲管都沾濕了,暗灰漸漸化成漆黑,起初還頗礙眼的所以他走起來閃縮避爍,就像在掩擋甚麼似的,不過直至後來,當他整條褲也逐漸染上黑夜的顏色時,他就置身事外了。縱使他身上整套西裝都是簇新的,才不過買了數天-其實他起初沒有打算那麼趕急的要買整套西裝,可是為了住宿舍,他還是被迫買下這襲生硬的西裝以出席面試。整個面試過程他都不甚自然,不斷唯唯諾諾,用著各種冠冕堂皇的藉口把別人的質問搪塞過去。

他並無回家的意欲,只是在城市裡茫然徘徊。不知從何時他慣性地在城市高樓之間迷失,也許該說,世界太大他樂於迷失。他在寬敞馬路和僻靜巷弄之間穿插,窺見他未曾見過的城市風光。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某大街,在昏黃的燈光下他隱約瞟到路邊擱著古老的教堂,高聳而舊朽。這時不單雨愈下愈大,甚至刮起風來。視野朦朧一片,白霧縈迴四周,他賴以維生的燈光被凝住,成為光塊。光暈在他眼前擾攘。連在路上馳騁的車聲他都幾乎聽不見,他的世界只剩下紛擾聒噪的雨聲,嘩啦嘩啦地吵鬧著。從某個角落怵然而至的風險些兒把堅隱的他和他那結實的長傘吹倒。他唯有狼狽地躲閃在某簷蓬下,過了好一會兒他後面那扇玻璃門驀地打開,門後站著一個短髮女孩,乍看來該是當暑期工的他暗忖。是不是要光顧的,先生?他下意識的探頭一瞥,原來他一直站在咖啡店的門外。避避雨也好。麻煩你。他緩緩步進去,許是濕漉漉的褲子所累吧他甫進去便顫動起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短髮女孩連忙遞上餐牌。這時他才有空向周圍打量,卻發現這一切竟然熟悉,就彷如在某個夢境裡曾經歷過。他再三思量,才猛然憶起,這個地方。

***

他與她步進古堡般的建築物,棕紅色的磚牆、灰白的粗樑、木造的樓梯、蒙塵的窗戶在他們眼前出現又挪開。他們訝然地以為已經踏進某個未知的國度,而這僅是迷失國度的起點。離開古堡後他在前面領著她走,縱使他其實也不過是首次踏足這陌生地方。不久後他們迷了路,幾乎橫走至僻靜的角落。素來自詡方向感出眾的他竟然滑鐵盧,幸好她似乎無半點介意的表情,只是天氣有點悶熱,晶瑩汗珠不斷落下。還好有好心人發現他倆的影蹤於是帶他們走進某高聳建築物,乘升降機然後再在暗晦的走廊穿梭。直至把他倆帶至目的地那善良的路人才告退。兩人在眾多攤位之間穿插並伸手接過許多單張和紀念品。一切對於他們來說都相當新奇。她陪他去看各式各樣的石頭,那專家模樣的學生如數家珍地講解時她一直躲在他身後;他陪她坐穿梭小巴到西環看牙齒,在教授自信滿滿地論述入學種種條件時他默然不語。午飯時他們分享食物並交換了一個旁人看來略為曖昧的眼神。

不過兩年。然後我們就會共同出現於那偌大的迷失國度。當時他倆就是如此編織絢爛的夢。

在想像中,又或者在他所編造的可能世界裡他倆離開了迷失國度後在四周徘徊。在外表亮麗高雅的住宅包圍下四處游走,在充滿著未知和可能性的世界裡他們倆結伴前行,勇毅堅貞地無視身旁的一切。走到老舊教堂對面她就累了。她隨著他隨意地步進咖啡室,一直坐著,直至天昏地暗。

***

我幾乎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那個曾經被視作迷失國度的地方將隨年日失去其最能令人著迷的魔法。最初他獨個兒在彷彿寬闊無比的地方漫步時他還有點怯懦。他嘗過迷路,在佈滿塵沙的樓梯裡茫然下走卻愈走愈暗,好幾層的出口都被封擋。他唯有無可無不可地繼續向下走,在幾乎漆黑不見五指的空間裡摸黑使勁推開門,曙光重現時他發現自己已不知身處這國度之中的哪個地方,也許他已經藏匿於時間和空間縱橫交錯而意外誕生的縫隙。可是他無法怯懼。在這個時候他已被迫獨自去覓出屬於自己的路。這個她注定無法重現的時代。從某個時候開始她逐漸離開他的生活,又或者,角色類同說書人的我該客觀公正地說,也許是他逐漸遠離她所熟知的那個他了。自此她失蹤。不單逃離於他腦海或視線裡,甚至連眾人的目光她都開始躲避。她在某個未知的國度裡再次重生,不過這個未知的國度已經與他無干了,從此有關於這個女孩的一切他都無需,又抑或,無權過問。後來這個女孩會在屬於自己的國度裡找到出口,並她想過擁有的一切,甚至當初在他身旁時一直缺失的,後來她都會覓到。沒錯他,以至旁人都會對她後來的事情感到好奇,然而你我必須知道,這一切其實單單屬於她,從來也是。

***

他目光掃過餐牌。然後點了艾斯柏索,而且雙份。他呷著苦澀,活在某種難以言喻的鬱抑之中。然後記憶裡的一切將隨著艾斯柏索的蒸發而逐漸消隱。只是他卻不知道,喝完這杯咖啡後他喉頭會發烈,整個身體酥麻發癢,渾身不對勁。後來他才發現自己對咖啡有輕微敏感的跡象,只是從前他從未發覺。以後每逢瞥見艾斯柏索這個名字他都會心裡顫動,就彷彿魔鬼在奪去其記憶之餘亦以爪在他身上狠狠地劃下某道難以痊癒的醜陋烙痕。

A

Friday, August 03, 2007

關於小學同學聚會的文字掃瞄.關於關於

關於八王子關於恐懼;關於體驗關於出席;關於一個年代的終結關於一個年代的誕生;關於等待關於出現;關於陌生關於遺失;關於善忘關於欲忘;關於短褲關於濃妝;關於asso關於樹仁;關於poly關於hku;關於呀邊個邊個關於佢同佢有過一段情;關於BBALaw關於喜形於色;關於學號關於瑣事;關於沉靜如一關於喧鬧至終;關於夾雜英文關於聽唔明佢嗡乜;關於失禮關於虛偽;關於3A關於NoOffer;關於同情關於幸災;關於我始終無同佢講過野關於原來佢有出現過;關於失約關於前科;關於自卑關於無到;關於我們都經已長大關於不變是某個年期;關於酷關於煩;關於名校關於呂中;關於失蹤人口關於我想見的那些人;關於我愛過的人關於陳年緋聞;關於愛情關於未來;關於我們一半人的出現關於無法重現的那些人;關於食完飯關於麥米粥;關於我已經忘掉的枝節關於我仍然留下的部分;關於七十關於拍照;關於笑容關於閃光。

關於直落下場關於有人離開;關於地點關於猶豫;開於小學關於路人;關於留下影像開於搞左好耐;關於83K關於酒吧;關於八十年代live關於絢爛燈光;關於cocktail關於烈酒;關於唔想飲酒關於我們不同;關於他們那一端關於我們這一端;關於嘈吵關於死寂;關於你讀d乜關於SocialScience;關於HKU?關於點頭;關於我有幾個friend同你一齊讀關於遲d介紹我識;關於差異關於宿命;關於同性戀關於好奇或者八卦;關於話題關於愛及情;關於小學大事關於遺忘;關於細聲講大聲笑關於我坐在末端甚麼也聽不到;關於mute關於你以為我怕醜;關於我無咩好講關於我無興趣知其他野;關於social關於孤僻或故作孤僻;關於興高采烈關於死悶一片;關於默不出聲關於構思圖景;關於淡白lychee-soda關於色彩斑駁的cocktail;關於漆黑關於走音的歌聲;關於隱形關於觀察;關於下次關於三星期後;關於佢意猶未盡關於佢唔會再黎;關於早走關於五十;關於小學好友關於文碩鉅淇;關於回家。關於關於,就是不關於我。

Wednesday, July 25, 2007

步入黃昏以前

那是尋常不過的星期日下午。往日的這個時候他大概在冰冷而黑暗的戲院內看著胡鬧的港產片或西式的商業片,隨著旁邊女友和周邊的觀眾不情不願地咯咯的笑;或者跟女友在銅鑼灣鬧哄的街心被擠擁被湮沒,整個世界就只餘下糊作一團的色塊和因建築物牆身掛著駁些絢麗霓虹燈箱而漫散的光暈,教他暈眩,那種虛浮無力的感覺直至最後他和女友之間的感情無聲墜落時依然存在。分開讓他反而清醒過來,揉一揉眼睛凝視著自己過著的生活。以及友儕同樣在過的那種生活。白領情侶每天下班就約好在繁茂的城市中的某角會面。為了省點錢就唯有頻密地上男友家吃飯儘管她其實不大喜歡未來奶奶的囉嗦煩纏。吃完飯後他送她下樓本來還想跟她一起乘巴士直至目送她進到家門,但她柔聲地說還是省點錢吧我會沒事的放心。回到家洗完澡準備睡覺前她不忘致電給他,重覆呢喃著千篇一律的話題,不外乎是怨罵上司的不公下屬的無能;心情比較好時會共同編織未來結婚買樓生兒育女美滿生活的好夢。然後掛了線又不禁納悶,輾轉反側最後還是艱難地睡著了起來仍是重覆奏著呆板枯燥的曲調但他,和她都沒法子。

他討厭這種生活所以他一直渴望尋找那讓他跳離框架擺脫苦悶的她,他曾經以為這個她只會在他讀過那些非關現實的小說例如黃碧雲又或張愛玲裡呈現,直至他遇上了伊。

這個星期日下午他一直窩在伊那狹小但舒適的家裡,泛著淡白色調的家。外面熱得讓人喘不過氣,然而他倆,縱然沒有安裝冷氣機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涼快。明媚陽光穿過窗子和窗框,灑在客廳的音響喇叭上。他聽著柔和的音樂而她剛在沙發的末端讀著書。躺著的他看見她束得高高的馬尾,這跟平日的她截然不同。馬尾的末垂著剛好觸到伊的後頸,像新月像咖啡杯耳一般。有幾根頭髮沒有束好,或散在白色橡皮圈的四圍或躍然豎起,他想柔柔地把它們撫平。伊盤著膝,專注地讀著他倆昨晚逛書室時買下的書。伊讀得很慢,逐頁的讀,揭掠書頁時房子會滲著新書淡淡的香,這種清幽的香味會讓他聯想起伊後頸的香,不,兩種氣味幾乎混和起來。偶爾她會翻卷沉思,不發一言。這個伊最吸引所以他一直悠悠地躺著,視線沒有離開過坐姿像小女娃的她。白色的木餐桌上擺著碟子,上面的汁液逐漸凝在一起,但微溫猶存。這個星期本應該輪伊煮意粉他洗碗碟的可是當他懶洋洋地呆視著正在切洋蔥的伊的背影忽爾又捨不得,結果還是走過去和她一起煮好這碟白汁意粉,於是洗碗筷方面就不了了之,他只想慵懶地躺著看著伊讀書。一起吃意粉時他甚至覺得這相比起從前在高級餐廳裡跟那個她吃過的還要好。不過強行把現存的和過去消去的拼湊在一起打量又未免太齷齪了吧。

唱碟終於停止了轉動。白色的世界回復了靜肅。他轉身望出窗外,太陽已經變成了金黃色,把縈迴四周的薄雲染成淡黃,像新鮮的牛油在暗色的碟子上融化,擴散成一層層薄薄的油。他想起了明天又要上班返回現實就不免納悶洩氣。他坐直身子,突然一手把她摟住,她就似新生嬰孩一般蜷縮的跌坐在他懷裡。「如果這一刻可以永遠持續,多好呢。」女孩聽畢就轉頭注視著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臂。她吻了他一下,然後說:「只要你想,這一刻就會被止住。」

七月二十四日 日本海上空

京都風光

我的旁邊橫卧著筆直的路軌。火車還有片刻才會出現。向四圍眺望會瞥見一大群矮方的房,子好像一模一樣又似有各自的特色風味:深棕色的的屋簷,淺棕色的窗框,門框和露台;米色,杏色或淺灰色的外牆,構建出小巧而精緻的房子,一眾房子群居又繪出一幅教眼睛很舒服的圖景。不遠處有樣子可愛的小女孩邊叫嚷邊奔跑,穿著杏灰色的寬帶背心,墨綠色的背心和淡灰色的crocs鞋,讓人看了就愉快。突然她跑到我身邊所以我看到她髻上由棕色和銀色的晶瑩珠子串成的髮飾,以及她那雙笑起來會瞇成幼線的小眼睛。原來她的爸爸就是坐在我旁邊一直瞌著睡的男人,他一手挽著女兒的腰,她就笑了。

***

紅黑色的觀光火車像極童話世界的列車,我坐在木椅上繼續寫,未幾,隨著滾輪轉動的轟隆轟隆,和車頭蒸氣的嗚嗚低吟,火車就開動了。這些聲音讓我想起梁靜茹的暖暖。火車沿著軌道前走,兩旁盡是青綠的樹。若然把頭伸出窗外俯瞰,會望到峽谷間流著澄藍的河溪,水流跨過明石暗礁,一湧而下,火車偶爾會穿著由灰磚砌成的隧道,裡面有暗風和濡濕的牆,隧道和流動風景的搭配教我想起龍貓,彷彿穿過黧黑的隧道就會到達奇妙詭譎的國度,住著不為人知的動物和人物。

七月二十三日 京都嵯峨野火車站

Tuesday, July 24, 2007

我在大阪的日子

這已經是我兩個多月來第三次出門,從舒坦恬靜的多倫多,到酷熱但佈滿生機的台北,直至這刻我身處大阪。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是星期日下午五時十三分,作為遊客的我好應該在大阪城堡附近蹓躂,又或者在心齋橋的商店內瘋狂購物,而不是,獨個兒坐在冰冷的酒店房間裡,在泛黃而孤寂的燈光下寫著,寫著。房間死靜得令人心寒,凝滯的空氣竟然刺耳。若然我屏住呼吸,停止書寫,不讓原子筆與紙磨擦,我就能夠聽到浴室裡水龍頭那些晶瑩水珠連綿不斷地墜落,打在浴缸的底面而產生的的塔塔的響聲,就像在漆黑裡時鐘秒針逐格跳動的那種節奏。我還依稀能夠聽到走廊裡間中傳來重覆而呆悶的關門聲,以及住客來回踱走的腳步聲。從房間的窗戶向外眺望只能碰上另一間酒店的外牆,所以我就無從得知大阪的繁華和喧鬧了。

一個小時前我從被窩中探頭出來以瞥一瞥時鐘,然後吃力地褪去壓在身上重甸甸的被單,被單彷如脫苟的蟲蛹般被遺棄在某個角落,只不過我,卻未有蛻變成蝴蝶。我仍舊不被重視不被認同。我小心翼翼地把雙腳觸地,扶著床邊,使勁地站起來,右邊膝蓋隱隱作痛但已經好多了。我穿上了看來仍然簇新的鞋,蹣跚的開門,下樓。大堂鬧哄哄,空氣夾雜著多種語言。避過聒噪的人群,躲到寧靜的一角,然後從褲袋掏出銀色的硬幣投進陌生的機器,於是我再次跟我所熟知的世界聯繫了。

在短促有限的時間裡,我緊張地閱讀眾人的消息,或許出自好奇,或許是因為百無聊賴。不知道該怎樣說,我心裡竟油然生出一種善萬物之得時的感慨。這種在我心內間有出現的感覺,可被解讀為,對於身邊朋友,又或敵人的一種欣羨,甚至嫉妒的目光,也是對於自身狀況的不安感。離開了屏幕的這刻,我仍記得紀對於自己出現於字花叢間的那種興奮,甚至乎我隱約能夠聯想到若然把文字轉化成言語,紀臉上會出現一種怎樣的神態表情;我仍然記得matt細膩而言詞藻麗的文字,猜想他應該讀了不少董啟章吧,還是不要再提董啟章了,否則我又會想起我捨不得買下的時間繁史啞瓷之光。;我仍然記得誰入了camp誰為字花做義工誰這幾天又到過書展然後留下感想,書展,彷彿已是一件年代久遠的事了,於我而言。讀到眾人的生活點滴,流落異鄉的我難免萌生一些難以言詮的掛念感覺,我就是如斯怪異的人:一時因怠倦寧願孤寂而拒人於千里之外;一時卻因思念和不捨而欲重拾舊歡。其實我很有興致去了解人們此際正在幹甚麼,尤其是在這個閃亮火熱,四處充滿著可能性的盛夏,不過就如同你們認知裡的我一樣,我不會主動去約會別人,除非我真的很想見他一面。因為若果我約別人的話其實意味著我有話要說,又或者,我應該在傾談中作主動,偏偏,你知道,我最討厭也不擅這樣。

經過這個夏天以後我們便會變得不同了,或許該說愈來愈接近從前想像中自己會變成的那個模樣,我們現在身處的圈子也許會逐漸消隱,因為我們即將跳進另一些陌生但新奇的圈子。我們會接觸一些截然不同的人,通過他們作為橋樑我們又能結識到另一些人,我們會嘗試一些從前難以想像或確認的事情,從中會嚐到挫敗的滋味,但因著過程中些微的滿足感我們還是義無反顧地跨過去。直到那刻,那個我會否已經不為現在的我所辨識,而到時我回望過去時也許也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再過一段不長的時間後我們便會意識到生命裡好些事物,諸如遺失了的人物和逝去的初戀都會一去不返無從抓住,往後日子無論我們如何竭力模彷,最初的感覺已隨時間流逝而被扭曲壓碎至最後無從稽考。就像將來步入二字頭的我們永遠無法再談十多歲青澀稚嫩的戀愛。

作出這些無知的預計其實彰顯我對未來無從掌握的未知性心存惶恐,算罷,在充滿著可能性的夏天我還是不要悲觀地把前面的道路塗抹成灰啞的顏色,至少,看完醫生的我現在右膝已經再沒有撕裂的痛楚,走路一拐一拐的程度也沒有早上那樣嚴重,同時我也許要慶幸若非因為膝蓋受創而被逼逗留凝滯的房間裡書寫我又怎會有機會在大阪這個地方,抽到時間重新整理一下心情,彷彿到了寧謐的寺廟裡靜坐,鐘一響,下山,心就澄明起來。

七月二十二日 Room 7030, Hotel New Hankyu, Osaka

Tuesday, July 17, 2007

書展的前言、間奏與後話 ( The Prologue, Interlude and Epilogue of the Bookfair )


前言 (或序曲) Prologue

若然我沒有記錯,我應該是中三開始踏足書展這個地方。不過我必須指出,對於那個被遺忘的時代,我已幾乎沒有任何印象。書展的記憶,連同某次在海洋公園不甚愉快的經歷和某個女孩的名字,都漸漸地變得暗曖模糊,也許可以歸咎於腦內的記憶根本有著選擇性,所以我想再次申明,回憶,因為其模糊不清,都是美麗無瑕的。那年的書展,遺下而我又能夠憶起的,大概只有迎面而來那些陌生肩頭撞過來的痛,和在混亂間跟同伴失散的那種,悵然若失。若然要把所有事情歸納為因果關係的一種的話,我會將日後幾年獨個兒前往書展的原因設定為因為這年的不快,但當然我們永遠不能也不該把事情過分地簡單化以為,每個結果只是單純地由一個原由引起,這是相當愚昧的想法。正如我的性格與文字的關係。

兩年前的那個書展於我而言是文字記憶裡不可或缺的部分。我還記得那是八王子完結後不久的日子,我剛剛讀了些有關王貽興的文章,並偶爾閱到他的文字世界和那些佈滿曖昧暗示的日記。同時我開始寫屬於自己的文字,文字的題材與靈感來自劉以鬯以及其他作家的微型小說。我嘗試建構詭譎的橋段以及自以為能令人訝然的結尾,那時我的確認為我的那些所謂微型小說會與眾不同,但現在再翻看就唯有失笑。那個書展比任何一個我記憶中的書展都要擁擠不堪,我和那些打扮入時的少女在陽光普照的下午排隊,等候占和王貽興在新書上簽名。儘管是在室內但外表流麗的落地玻璃無法遮擋刺眼陽光的側面來襲,教我汗流浹背。我想你大概不知道,王貽興,那時其實不過是占身邊的小人物,又或者,容許我比較殘酷地說,是依附占生存的一種寄生物。的確當時大部分的少女都是意欲圍攏著占的,王貽興,不過有在旁陪笑的份兒罷了。我想我寧願時間停留在該瞬,那麼他的文學作家身份就能被定格,縱使往後的更多可能性將會因而被抹殺,但我自私偏執地希望事情能沿著心中所想的軌跡運行,可惜後事就彷如你我所能經歷到那樣,事與願違。

間奏 Interlude

這個間奏,我是在書展場館裡完成,儘管我沒有用紙筆記下。我盤坐在場館一角的墨綠色地氈上,在後面燒賣和意大利肉腸的香味圍繞下,我邊啃著下班後在麵包店買下的蜜桃雞肉三文冶,邊盯著免費但極其好看的書展雜誌。然後我就有了編寫這首間奏的靈感。其實我不過打算記下在那裡的所見所聞。
( 間奏和後話,我想,我會在萬尺高空完成的。再一次。假如我能夠回來的話,再過一星期,你就會看到。)

後話 (或尾聲) Epilogue

一期一會

沉默了很久。我是跟阿狗一起看一期一會的,從漆黑灰黯的演藝步出室外時我一直陷於靜默。我無法承受外面明媚陽光跟裡面晦暗氣氛所構成的反差,而更加讓我無法承受的是,我彷彿,像某個罪犯般把同伴拖到某個難堪的境地,那種罪疚感讓我喘不過氣來。窒息的感覺比獨個兒所遇的任何糟事都更為濃烈。是故我一直不欲說話,然後獨個兒在在熟悉的城市裡迷失。四周的虛影跟劇裡片段牢牢地纏繞著,我無可避免地努力回憶劇中的每一幕,生怕稍一不慎我將會把所有回憶丟失。在我用盡方法拼湊腦海裡細絮的碎片時竟不知不覺在青綠色的灣仔站中迷路,進了閘後我卻在無意識間又出了閘。那幾乎是一種難以抵擋的條件反射動作,瞥見銀色的轉閘就不自覺地提起銀包衝過去,當冰冷的響聲像劍鋒般插進耳膜時我才驀地返回現實。惜為時已晚。

說實話,對於劇,我基本上是一無所知的,所以我無法像阿狗詳盡地評鑑演員表現劇本結構。只不過對於藝術,我想像我這樣的門外漢也應該能夠有概括性的體會,畢竟也不只有影評人才能道出電影是否好看吧。一般觀眾如我也勉強能夠分辨出是非好壞。事實上,對於第一次接觸劇的我來說,不論是看台,還是舞臺上的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造成火車經過的光影效果讓我驚訝;舞臺的火車站圖景也很不錯。用一道斜切的管道和上面舖張的平台,配以詭幻多變的燈光就能構成眾多場景,對於熟稔黯舞臺運作的你可能僅是等閒之事,但對於我來說,那新奇的感覺就無異於小孩時代第一次搭乘飛機,對陌生環境的一切感孤疑但好奇;或者是中學時代第一次步進實驗室,從蒙塵的玻璃門外窺見裡面形形色色整齊排列好的容器。

陳百強的歌曲,是我入場的一個原因。然而當我在冷僻的劇院裡聽著林一峰唱著我最喜愛的當我想起你時,那種奇妙的魔法卻竟然怵然消弭。每次我聽到當我想起你我都油然感動,除了那次。這也許是因為我不甚喜歡的情節所引申的惡果,也或許是林一峰重新編製歌曲時把曾經觸動我的音符都抹走了。我知道這個劇是由陳百強的歌曲而起的,故此在劇中生硬地鑲嵌加插歌曲著實無可厚非,不過硬嵌之餘是否可以更有技巧呢。例如,請不要在一個等侯的一幕因要表達等這個概念就唱等,我想,這首歌想說的不單停留在這膚淺的一面。至於其他,旅程曾經有你因此有我再見PuppyLove都不錯,但疾風呢為何沒有收錄在原聲大碟呢。結果我唯有繼續從抽屜某角掏出爸爸那張金牌陳百強唱片。不能遺漏的是,劇中(也就是原聲大碟中)的Prologue、Interlude和Epilogue都動聽非常,頗有蓋過主旋律的意味。

至於故事,我想用這個角度去看。場刊和海報都寫著「相遇一刻 也可感動一生」的字句,那為何當我步出劇院時連一絲感動也感受不了呢。又甚至,連讓我印象極為深刻的一幕我也數不出。彷彿經歷過太多,到最終竟杳無痕跡。原諒我是一個如斯偏執的人,若然我的心那天是打算被感動的,那麼無論你所構思的笑話如何動聽,我就唯有勉強苦笑,甚至在開懷大笑與繃緊臉龐之間失去平衡,只餘下一種似笑非笑的無奈表情。還有一提的是那些故意嘩眾取寵的劇情,同性戀強暴召妓,天啊我不介意牽涉這些題材,但涉及之餘可否以此清晰表出主題呢。是否必須以強暴事件的波折來帶出兩女生的友誼呢,我想不一定吧。有時也實在不需要用過於極端的例子來表違顯淺的道理吧,生活化一點不會更好嗎起碼從我這個門外漢的眼中看來會比較舒服一點。

就這樣子。對於阿狗,我必須表示我的歉疚,因她被我拖下看了一個不值此價的劇。你知道嗎往後一星期我都被此不快事縈繞而心情不佳呢。

Friday, July 13, 2007

記錄者

周圍比較寂靜,所以我開始靜下來,回溯,文字和我之間的微妙關係。我想,任何一個有在創寫文字的人都能了解,這個行為,本身是一種孤獨的活動。當你在螢幕前愈發忘形投入創作可能世界的時候,你,作為在真實世界存在的不過爾爾的人物,已經愈發脫離原來世界主流的軌跡了。我拒絕去否認,我現在的處境與創造文字這個孤獨的行為息息相關,縱然這個說法未免像是誇揚自己的偉大。其實,沒錯,也許是文字讓我逐漸逃離人群,把我從在真實世界周圍活動的人物中分別出來,引誘我爬進玻璃管子裡,窒息,枯萎。不過我無從證實,失去了文字的我會能安然生活於浮光掠影中,或者當我跟周遭旁人毫無差異時我會釋然地沉醉於埋藏人潮中的歡愉。相反來說,也許是隱藏在我軀體的孤寂性格驅使我走上文字這條迂迴崎嶇的道路。我不過是依據自己的性格來選擇自己的隱身之所。

有時我會突然在想,其實為何我要寫。當你愈是沈溺於做某件事情或者是酷愛某個人的時候你便會發現到某刻你竟然已經忘記了當初愛上的理由。其中一個原因是為了記錄,就彷如旅遊時用相機拍下一切新奇事物一樣。多年前我已擁有這記錄者的身份,只不過我是用相機把年代留下印記.那是剛剛流行數碼相機的火紅年代;那是無憂無慮的好年代。抑或所有傷澀都被過濾。我可以告訴你,對於善忘如我的人來說,記錄是多麼重要的一個過程。多虧這些相片我才曉得當時自己,以及周邊的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不單停留於外表樣貌上,而是在其精神面貌上。若非這些內容褪色的相片我不會記得原來自己和這個陌路人到過這個陌生的地方拍照時他又做過這樣的一個表情;我不會記得自己身邊出現過甚麼人,又有哪些人漸漸從我的生命裡縮小直至消失。我大概有些微的自我中心但的確記錄這個行為讓我保存了回憶,這對於戀舊且沉於懷緬過去的我至關重要。至於何時開始我放棄再拿起相機作記錄呢已經不復記憶。沒錯照片能夠把那一瞬定格,但原來這皇把時間定格的魔法不過是冷冰冰的。除了實在的影像本身我沒有留下了甚麼。彷彿憶起了生命中的某個段落但卻無聲,甚至有所缺欠。失去了聲音的段落就失去了最重要的靈魂,相片,也許是技藝不精吧始終未能把當時的感覺也同時留下。於是文字成了我記錄的重要媒介。,起初用文字記錄毫不浪漫也毫不偉大,我只不過是以記者身份去如實地反映事實於是這樣根本跟我原來對照片的控訴毫無差別。記者即使是記錄者也不過是誠實的記錄者罷了。最後我才認真地用文字寫生。文字僅是用來把腦袋接收到,從眼睛攝下的圖景化成永恆的烙記。這絕對是主觀且不公平的,所以我要指出一點,我寫我的文字從來不需要為他人負責或交代,所有文字皆是隨心而生。故此你也許能夠從這一片字海裡窺見出,我所寫的,大多是個人經歷或記憶,甚少是共同記憶或是群體共同經歷過的,因為在我寫的期間往往加上聯想和想像,於是文字或許偏離事實或許天馬行空。若然記錄的事是被他人經歷過的話,謊話就會被揭穿了。

我用文字記錄生活的種種。而通過文字通過時間我這個普通不過的人,也該能夠被記錄在別人的記憶裡頭吧。起碼,再過幾年後,當你們突然看到八王子王貽興少爺占董啟章等名詞時也應該會記起有我這麼的一個人存在過。都也不錯哦。

Wednesday, July 11, 2007

我真的受傷了

亞果如常走出車站,前面是筆直的路,直至盡頭。路上滿是背影,緩緩地走著,走著。出奇地亞果這天沒有邊走邊把耳機塞進耳裡聽音樂或是俯首讀著書,否則他就沒有可能目睹那情景了,那驚心動魄的場面。他用了一個眼神就發現悠悠的背影。當然他並無十足把握因為悠悠於他來說也不過無異於路人的身份。那女孩穿淺藍色的上衣,淺灰過膝的短褲,灰黑色的鞋子。長長的馬尾隨著步伐左右擺動。遠看起來她好像比記憶中那個形象要矮小一點,可能是因為她那條灰色短褲所顯出的幻象也可能,亞果的記憶已經敵不過時間的磨蝕而逐漸褪色,所以才會有這種錯配。晃蕩的馬尾看上去也好像比記憶裡長了彎了,就彷彿一輪素黑色的彎月在盪鞦韆。這是時間流逝的證據,亞果暗想。也不過如此。因著眼前所見與記憶所及的相異,亞果只想推翻自己的推測以及直覺。原來不是這樣的。他在街心瞥見任何一個有著悠悠特徵的女孩都會喜孜孜的冒上去看過清楚,而且樂此不疲。在時間留白的空間他曾經淡忘那個熟悉的輪廓,那個半年前他在巴士上注視著的面孔,隨著時間的流動那個面孔曾經糊成一片,就像某次他在車上目睹悠悠追不上巴士呆在站裡然後巴士駛離,她就變得模糊,直至變成毫不起眼的黑色圓點。縱然他已未能輕易地用文字或言語去描繪出悠悠的模樣,但當他們重遇的時候,亞果依然沒可能把她和路上其餘人物混為一談,儘管他不過是瞥見眾人的背影。關於故事的旁落枝節我還是說得太多了,還是說回亞果為什麼寧願眼前不遠處那個不是悠悠。悠悠左邊有一個男孩子,他們並肩而行。那男孩穿白色短袖上衣,深色的短褲。在黃昏夕陽耗盡最後一道光線下,亞果實在無法看清楚那是悲傷的深藍,還是死寂的黑,縱使這無關痛癢。從男孩後面的脖子和短褲掩蓋不住的小腿來看,他絕對是那種皮膚黝黑的陽光男孩,就正正跟晢白的悠悠完全相反。他們在亞果前面,一邊談笑一邊緩緩地走。兩個肩頭雖然不算是緊緊貼近,但起碼也是容許輕聲交頭接耳的距離。亞果呆倒當場。一切只怪身為創造者的我。他不敢過於趨近只懂在後面模彷兩人的步伐一直踱著。他們就有一輛巴士的距離吧。上物理課時老師說過高速公路上前後兩車的安全距離約為兩輛車的總長,那樣才有足夠空間去讓後來者煞掣。顯然亞果還是走得比較快,在過馬路時他還是讓悠悠發現其蹤跡。她俐落地往亞果的方向掃視了一下然後頭又轉回去。亞果於是不知所措。他已經被夾於身為創造者的我有血有肉的人物悠悠當中動彈不得,進退維谷。再走了幾步悠悠,還有那個男孩就驀地竄進旁邊的商場去。她沒有回頭的意圖。倒是那男孩,在替悠悠撐著玻璃門時向亞果投以孤疑的目光。亞果怔了一下便立時意識到這是甚麼的一回事。接著他躲到一旁,一個不易被發現但又能察看商場門口情況的一個位置。亞果知道,他們轉頭便會走出來。果然。在完成了自己心裡的一個假設後他愴然絕望,他成功地驗證心裡最不想證明的事實。亞果注視著悠悠逐漸離開的身影,馬尾晃動的頻率以及幅度其實,跟從前他們先後下車然後他望到的一模一樣。悠悠的背影隨著步伐而變小變暗。最後消弭無聲。從前他和她的每個段落也化成霉灰的塵埃,在那個夕陽隱退的灰敗天空間沸沸揚揚的飄浮散落。這些細絮的段落若然再被勾起,也不過是沉痛的傷疤罷了。

燈光熄滅了 音樂靜止了

(你知道嗎已經一片寂肅了)
為何我心分秒想著過去
滴下的眼淚已停不住了   
(我不過想你知道)
為何你一點都不記起
天下起雨了
(雨灑下來我還有什麼呢)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
人是不快樂        
(無非想尋覓快樂)
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我必須懺悔。我,創造了人物,亞果,還有悠悠。但我卻錯誤地舖排情節。我把碎散的細節收集重組然後作為哄騙亞果的證據。亞果只是一個單純的小說人物,單純地把資料分析。他以為,那道由創造者建構,連繫真實世界和可能世界的繩橋只會存在而不會幻滅。他以為,沿著繩橋徐徐地走過去,悠悠就會在那一端守候。只有單一平面性格的他又如何能料到當他滿懷信心踏上看似堅穩的繩橋時,悠悠會在另一端恨恨地割斷繩子。從此亞果墮入萬尺深淵。亞果要責怪的人不應該是悠悠而是作為創造者的我,也許亞果悠悠的生成也僅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我又何曾能料到劇情發展至此會是痛。既知如此我不會把頭陷進去亞果悠悠就從來不會存在。我在這裡忍痛把故事畫上破缺的句號。然後作為創造者我也許已經喪失了構設真實的可能世界的勇氣,或者文字世界和真實世界這兩個互不相連的地方從來也不該被連結。任誰嘗試便會落得如斯下場。

又或者,我可以說一句,是一個誤會沒什麼可悲的,自我安慰。文字果然是一種救贖途徑。我只能夠說,我只不過圍著某個中心循環團轉。我還是那隻蠟造的鳥,好奇地向著真相邁進,翅翼被融掉時仍不知情。我自私地以為自己長大然而回過頭來,其實桃花依舊,光景依然。

Saturday, July 07, 2007

記憶裡的那一張地圖

我走過那沒有設置交通燈的馬路,從前覺得沒有紅綠燈的馬路都危險,怕迅速移動的車輛突然閃出,害我好一段時間都不敢走過那灰色的河帶。從前馬路是寬闊的但現在已不甚了了,甚至跟其他馬路相互比對之下它反而顯得狹隘,若然擱在路旁的紅色的士和停泊的另一邊的車輛互不相讓的話已足夠把路嚴嚴的封鎖。所以從前不難在學校上課時不時傳來聒噪的響號聲,想是兩者爭吵的一種證明。馬路邊陲排列著幾棵白千層,當中有些的樹皮被扯落,露出慘白的驅幹。右面是門面裝潢瑰麗的酒樓,穿旗袍的知客呆站在玻璃自動門的裡面,注視著幾級樓梯下面的街道上流動的人群。門口那招牌藍底黃字的寫著金鳳凰,然後又換上金田,中間和之後也好像易過手,可是也許是因為無論內裡的裝潢色調、經理員工還是食物素質價格都沒太大的轉變甚至毫無差異,所以我才未能察覺。酒樓旁邊是店舖也是通道。這也許便是這便利店最為獨特之處。我拐進去,但甬道卻被堆擁在買報紙和呆站在翻閱雜誌的人群阻塞。其實即便是意欲通過的人包括我在內在經過雜誌叢時也不免,偷瞥兩眼雖則他們心裡或許也會萌現某種羞澀。因著這種因好奇而生的不便,這便利店作為通道的功能就逐漸褪去,它也就漸漸回復其作為店舖的單一功能,也不過它擁有兩個門口罷了。更多不欲爭列的人已經學懂多走幾步,從玩具店旁的入口鑽進去。我走進去,左面擺放著一疊疊的報紙,報紙之間坐著穿橙灰色的老店員,不住喃喃地說著「五元」、「六元」一類的對白。雙手機械式的收錢,然後遞上對摺好厚重的報紙,以及透明的背心膠袋。店員身後是白色的雜誌架,上層豎起放著的是運動攝影軍事色情一類略為偏門的雜誌,下層橫放著熱門的娛樂雜誌,而更多時候它們已紊亂的形態混成一團。也許是因為位置太低,俯視過於艱難的關係吧其實沒有太多人會駐足翻閱,頂多是去完街市的師奶以此作為消遣和與眾人閒聊時作話題的一種途徑。便利店縱然是店但更多時候它扮演著通道的角色,貫通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走進去,轉角是一間藥房。這藥房確是我最初接觸的稱為藥房的店舖,於是藥房從小給我的概念就是甚麼都有。店舖那窄狹的入口兩旁列著一枝枝豎立,色彩斑斕的洗潔精洗頭水。再旁邊疊起了各式各樣的面紙和廁紙。左邊則放著幾個玻璃容器,長年放著紅瓜子黑瓜子和南北杏。從門口望進去會望到內裡有幾個穿白色長袍的中醫師在問診。靠牆堅固的木櫃擺著一個個矮胖的玻璃瓶,盛著看起來顏色混沌的珍貴藥材。另外裡面還有為數極多的木製抽屜,也不知道是裝載甚麼東西了。而藥房裡最為奇異的卻不是一眾古靈精怪的藥材還是藥物,而是永遠站在入口處的那個女子。這個人打從記憶裡已開始存在,而且似乎毫無褪色。從外貌上來說她應該是菲律賓又或者印尼人,不過對於小時的我來說,其實只要膚色略為黝黑那就是菲傭了。這單單是從外表而論。當你趨近藥房時那女人會用純正的廣東話問你要什麼。然後便會從廁紙方塔或是洗潔精叢林之中迅即掏出顧客要買的那樣。這是多高強的本領啊少時的我在想。而現在,大概我只會齷齪地懷疑那女子
其實是非法勞工

(還未完成呢但這地圖繼續被篡改/我能完成這個描繪嗎連我自己也想問)

Wednesday, July 04, 2007

寫在舊城荒廢時

我就知道,每個地方都會有被放棄摒除的一天,而這個我停留了三年多的地方,我也要暫時離開了。我,是最初使用 xanga 的一批人,其實現在回想起來也頗為荒謬。我,向來作為追隨者,只會在某個浪潮翻過後才會煞有介事地追趕。這個地方為我帶來太多回憶,其影響之大以及其未曾存在而引申的可能是難以想像的。若然我將來有機會像王貽興寫八王子般為自己的好年代留下印記,製造出屬於自己的年代誌,我必然把這個工具連同其他現今虛幻的網絡工具一同納入其中。縱然 xanga 作為我們手中一種以文字、圖片紀錄回憶歷史的工具,它的存在不過是為了如實地刻劃事實並留下紀錄,不過後來當它逐漸向外伸張的時候,它的功用已經被扭曲被改變。它已經被賜予某種介入事件的魔力,除了以旁觀者客觀如實地表現事情的風貌外,它已經開始融入事情本身,開創新的故事。當然你會希望我予以明確的例子但面向螢幕的我頃刻間卻失去記憶。起初我也單純無知地紀錄自己的行蹤,文字單單以流水帳的形式表現。我已經不知道也無從稽考,為何某段時期的我每天都有事可記,而且也記下的都是能令人微笑的事實。究竟是當時我已有現在漸生那種隱惡揚善的本領還是我的而且確曾度過一段無風無浪的日子呢,對不起我無從得知因為字裡行間並無半點活的顯露,一切不過是死板的事實。後來也許是故作清高也許是我的性格已被扭曲吧,這裡顯示的文字形式已有重大的轉變。在那段時期我單一地把情緒感覺烙印。我已不再理會別人會否明白我在寫什麼說著什麼的一個故事。單純摘取感覺並不足以表現整個事實。最後結果只會兩極化。一方面有些人會認為我故作高深,刻意寫出一些旁人看不明白的文字以擾亂視線。另一方面又有些人以某種陰謀家的口吻去猜度我的文字,他們總是認為我所寫的每一絲感覺都有著含意有著某種需要宣泄的意味。後來我己經習慣了別人的胡亂猜測。但我厭倦了解釋於是從那時開始我不再頻繁地在這裡留下足蹤即使要寫也不過是為實際需要。又或是把相片貼上,別人最愛看這些吧。直至幻想和現實的縱橫交錯的誕生而且漸受重視,較為嚴肅的文字已經難以再在這裡出現,這是種子播種地點的選擇。為了讓種子有好的土壤萌芽生長我必然作出這個抉擇。我把這個我曾經珍視過不肯放棄過的地方視為次一級的宣泄渠道,連我自己也感到黯然且若有所失不過我別無他選。這是為了應付外在世界而衍生的產物,雖然我寫的並非謊話但有時也不能全面地顯示事實的全部。直到這個時刻,我己暫時無需再理會這個所謂的外在世界所以這只有單一功能的工具已失去其存在的意義,故此我要暫時把其關閉。然後我就可以專注寫我的小說還有用文字構築腦裡的圖景以把愛情定格。白天我要上班而夜晚我就會寫,創造在可能世界有血有肉並擁有其獨特思想的小說人物。就像悠悠就像栩栩就像小冬就像亞果。你不用擔心愈忙我的靈感就愈盛就正如準備考試前的時期我只能壓抑著創造文字的意圖。作為反映個人歷史且有著某種特殊意義的遺跡它已經完成了其歷史任務,然後它就可以被拆卸,重新築建出美侖美奐的高樓,但因著回憶的存在我捨不得。唯有把它暫時關閉,然後粉飾一下。我不能把這個地方永遠丟棄我已預料到再過好一段時期我知道外在世界必須再次開啟。就在這幾十天的真空期我只管讓這裡荒蕪,看它重開時會是哪種光景。這個地方將會以另一個全新的面貌出現。就是這樣子。

Monday, June 25, 2007

栩栩如真

拜董啟章的文字所賜我又再次充滿文字的靈感。不過那種感覺難以言喻。在早晨擠擁窒侷的火車車廂裡我獲得別人眼中看來不甚了了的些微空間。讀天工開物栩栩如真讓時間彷彿凝滯不前,就在我深刻反思文字世界和真實世界交錯的可能性時列車已驀地竄進深邃的黑洞。原本我無需急於鑽下車的就只怪月台上黑底紅字的燈牌大刺刺的在提醒終點已延至尖東,那縱僅是短短的距離但帶來意義卻並非無關重要。我不敢把亞果和悠悠的所謂依存關係拿來跟作者和栩栩相提並論,這種比較難免過於自誇。只不過我依然感受到兩者之間連繫著一種緊密的關係。但我說不出來。悠悠,栩栩。這幾天我一直被文字所包圍,而這讓我的思路和想像無可避免地沾著董啟章的文字風格。一句句句子一段段段落不斷從腦海閃現,看來我已染上了一種用口述來表達的文學方式。儘管我沒有用紙筆或者鍵盤把文字真實地紀錄下來,但在我的思路之間,想像和聯想早已構成一幅文字的圖景,然後待時間過去又逐漸褐去已我竟然沒有平常那種若有所失的苦澀。

我開始察覺到我身邊的世界逐漸變得不同,這不僅緣於周圍店舖的循環轉變又或是紅隧口那幾塊顏色斑爛廣告牌的輪換。而是當我發現自己周邊生活有所轉變,平常慣走的調子有了變奏而我竟然仍對此趨之若鶩。現在的我也不禁嘖嘖稱奇。在這個多星期我認識了一些新的人物縱然他們大多是些公事朋友。人物的塑造和相遇總是受命運的擺弄而早早注定。我遇到跟我選同樣科目的同事,而另一人更是令我喜出望外。當提到學校時他就說你那間學校頗有名氣,我固然問他何以見得。你那間學校好像經常參加並嬴得什麼問答比賽,經常在電視出現。他回答。心裡就放晴開花。就是因為這一個觀眾我己經高興得這個樣子就彷彿正在文字工場默默苦幹的我縱使孤寂但我依然會為那怕只有三兩個的閱讀者而繼續努力而繼續相信美好的風光還在後頭而無視面前那山坡是如何峭拔難攀。我想這個比喻應是貼切無比的。不過在我們身處的地方裡象徵和比喻總是無處不在。就只視乎我們的心境如何把他們應用。選擇哪個喻體來表現哪個本體。說到底我們不過是胡亂拿些外在事物來證明自己來令自己確切相信自己正走對路。其實這聽來多悲涼但無法避免。我們甚至不懂也不欲尋求這眾多比喻之間存在矛盾的可能性。也許我說遠了,我還是說回自己的故事吧。

因著截然不同的生活我又接觸到不同的人。這種體驗是新鮮而有趣的儘管我沒有像想像世界般找到我要找的那個伊羅。因著接觸不同的人我就有著些微可能性去接觸他們的世界。從他們的世界我就能見識更多。不過你大可放心那潛藏在內心的我並沒有絲毫的變化,我仍是那個以旁觀者身份賴以維生的我。只不過在這個某階段的轉捩點,我已經走完了某段應該要走,筆直無礙的道路,然後我又發現了另一道路的入口正閃閃發光。我從這裡再次拓荒,開設我的世界。

Monday, June 11, 2007

鉛筆裡有心嗎

那天起他愛上上課的日子。本來他跟所有同學一樣每堂課都不自覺地凝視著掛牆鐘,欣賞分針繞著中心團團轉跑圈的魔法;他跟同學一樣渴望小息的到臨好讓他一口氣跑到操場小食部買薯片買媽咪麵。他不會跟老師頂嘴,悄靜地瑟縮在某個角落就彷如從來也未曾存在,空氣沒有其氣息壁報板上也不見其剪報作文或者水彩畫。每天放學他第一時間閃身離開那鐵鏽叢生的大閘,一個箭步竄回家,陷在沙發裡看閃電傳真機或明珠台的教育電視。母親每天晚上會細心地從書包掏出重甸甸的卡通筆盒,把中華牌鉛筆刨得尖尖的不過他絲毫察覺不到。鉛筆永遠不會變鈍每過某段時間它們會重新生長灰色部份是它們的成長確據,只不過它們會逐漸衰老變短,也不打緊反正在其耗盡生命時通常已不慎被丟失,或許暗藏在書桌與床之間暗狹的夾縫,或許躺在某個玩具箱裡被變形金剛牢牢壓住而動彈不得。他向來只知道鉛筆的存在甚至是中華牌鉛筆的存在,對於整個世界他仍然缺乏認知腦裡還是一片空白毫無頭緒,不過是操控遙控車時他才會以為整個世界正嚴嚴地握在手中。直至鉛芯筆的出現他才發現別有洞天。直至鉛芯筆的出現他才發現自己對事情的流動無從把握。

每到學期中段老師總愛把學生的座位重新編排一次以愚人愚己。他依舊坐在課室的角落而鄰座由一頭臭汗的雄豬變成了一個女孩子。有點矮小卻被編到課室的最後方。臉蛋像個小巧的包子。聽說她成績很好。起初這兩個人沒說過話只是上常識課時她視線被前面竟沒打盹的男同學遮擋看不到黑板上一群群娟秀的字,就被逼用手肘輕輕撞他一下問他那裡寫著甚麼。嗯。「 香港位於中國東南端,是發展日漸迅速的東亞地區的中心,地理條件優越。香港總面積達一千平方公里,由香港島、九龍半島和新界組成。」於是她就從筆袋掏出一枝淺藍色的筆在書上默寫出來。一個個圓潤的字齊整地排列好,煞是好看。就在他讀她寫的時候他赫然發現了鉛芯筆的出現當然那時他還不知道這新事物有著這個名字。寫幾個字她就會把筆提到臉前拇指輕輕地按按筆頂,灰黑色的鉛就從另一端鑽出來。足以讓他驚訝得瞠目結舌。回家以後他哀求母親給他買一枝鉛芯筆但母親只是說你還有那麼多鉛筆而無半點讓步。當時他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渴求是因為對新事物的好奇,對女孩流麗動作的感動還是單純出自羨慕妒忌。於是他還是要繼續用一枝枝紅黑間條的瘦弱鉛筆去謄文去造句去計算加減乘除儘管他如何的不願。他唯有間中故意不帶鉛筆回校然後上課時刻意問女孩借筆一用從而感受把筆握在手中的感動,就正如每次當父親把最新的玩具帶到他面前時他都感動。當然他還能夠感受到筆桿軟膠猶存的微溫那彷彿是女孩擁有的証據。那種暖溫也許從來只會在她手中找到。

因著頻繁的借筆還筆他們才漸漸熟稔起來。他們因地理條件優越而得以在老師口沫橫飛之時放肆攀談。也嘗過在交換批改練習時刻意給對方高一點分。到了某天他忽然發現女孩的淺藍鉛芯筆失了蹤。他比她更為緊張。可能是在琴行練琴時不慎把它遺在那裡女孩道。他就提議放學後一同到隔鄰商場的琴行尋找一下。當他橫過學校與商場之間的馬路時他才察覺到這灰色帶子竟然是恁地寬闊。他一直跟隨在女孩後面。到了琴行像極清潔大嬸的中年婦人卻搖著頭說沒有看過淺藍色鉛芯筆。踏出玻璃門以後女孩才說那就是她的鋼琴老師他卻堅決不肯相信因為那大嬸跟他心目中的鋼琴老師有著極大落差。他們失望而回而經過文具店時唯有轉身進去。女孩從筆叢中順理成章的拔出同款同色的鉛芯筆他也不感意外。你喜愛淺藍色嗎。嗯嗯然後女孩指了指自己後腦勺,束著辮子的毛巾圈也是淺藍色的。

翌日他卻在女孩筆袋裡發現兩根一模一樣的淺藍色鉛芯筆。女孩才解釋說原來那枝陷藏於書桌與床之間暗狹的夾縫昨天媽媽媽清理房間時輕易找了出來。她邊說邊向他遞上其中一枝。那麼新買那枝就送給你哦。他牢牢地接著他嚮往已久的禮物而這也是他首次從父母親以外的人手中接過禮物。多謝他嘀咕。從此以後他們就用著同一枝筆去做他們的家課去記錄他們的筆記。他從此證明了自己和女孩的存在。上課的時間就彷彿被定格。時針分針不復跑動。他從來也沒試過如斯花盡心思去做功課去測驗,只是每當他握著筆桿就充滿力量連自己也不禁嘖嘖稱奇。每堂課兩枝淺藍色鉛芯筆都會以相近的頻率擺動,左邊那根有時還會打轉,不過他怎樣模仿也是學不會。若果說這就是戀愛,愛情存在於兩根淺藍色鉛芯筆之間就未免太可笑,畢竟這應該只會在電視劇出現。不過在課室的死悶空間裡他的確依稀感受到這種虛無的戀愛氣息。他愛上了上課就只因著有她坐旁邊陪他笑跟他拌嘴,而這種微妙的情感其實也無需再依靠兩根筆桿來維繫。

或者應該說只憑兩根筆實在無法維繫。後來班主任在收集學科老師意見後就決定要拆散他們,不再讓他們在課室吵鬧喧嚷。於是鉛芯筆女孩就被逼離開。他們從此天各一方。坐在他旁邊的變成另一個女孩,不過卻用著粉紅色鉛芯筆所以他也無法再從記憶裡連結起。而且她會掩耳盜鈴似的摳鼻子。愚魯憨厚的他仍舊坐在課室的角落,他和她就日漸疏遠。日子又再次復行舊日的軌跡。於他的一生的這個段落他首次嘗到失去的滋味。但那時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會在他生命裡纏繞。他為此在夜裡哭過。淚珠滲滿枕頭。他把那根鉛芯筆收藏好將回憶埋藏到泥土裡。不欲再想而以後就用回鉛筆了,免得呆望空枝憶舊桃。

那年,他才八歲。才三年級。

M

Saturday, June 09, 2007

平行路後那年代

我從沒否認平行路的存在純屬偶然。最初聽到藍奕邦盲年自己就想用文字繪畫一點景色,然後因著一點時間和人物的錯置故事就漸漸成長。從沒有完整地建構晴朗二人的行程我只是放手讓他們緩緩觸碰自己的路途。他們的邂逅他們的重逢緣於時間的錯配;而人物性格的錯配則早早預定兩人的結局。走在平行路上的他們沒錯是這麼近但事實上他們卻始終未嘗走在一起,他們之間的隙縫早早便存在直至他們牽手他們接吻他們各走各路仍然隔在兩人之間只是他們並不察覺。他們眼睛所欣賞的風景縱然相近不過兩人所抱的價值觀卻有著基本的落差。外在的相襯不過能在起初掩飾此距離,時間的磨蝕使他們逐漸發現此日益明顯的事實。他們會繼續沿著平行路的兩端愴然前走他們也許還會遇上各自以為絕配的伴侶,然後他們也許會再分開再尋覓一些更適合的,直至最後走得累了才能驚訝自己終究敵不過時間最後放手。你以為你現在擁著的那一個將會同偕白首嗎還是依舊欺哄自己未來的事遲些兒再去想呢。或許我們過了好一段日子後會屈服,無需再強求反正勉為其難也仍然找不到在小說電影裡有過匆匆一瞥的那一位。平行路上的伴侶固然可以勉強走在一起而當然絕配的兩人也不一定會終成眷屬莫非你誤會這是童話世界。你或許會跟那個人多番擦身而過他可能是你的鄰居鄰班同學好朋友的女朋友同事的丈夫不過你無需嗟嘆命運玩弄反正你根本無從驗證。

你相信緣份相信一見鍾情嗎我一向認為一見鍾情僅是因著對美感對某種特定氣質的追求從而產生曖昧難懂的感覺,反而二見三見鍾情則是對所謂緣份的肯定以及憧憬。只不過我們無從弄懂何謂緣份。我們只會以為自己與漂亮女孩與黝黑俊男之間存著緣份但其實自己早已建起了一道高高的濾牆:對不合眼緣氣質不合的對象視而不見。我們偏好欺哄自己;我們偏好相信自己。也許是受小說電影所蒙蔽吧。

我喜歡交錯。無論這個幻想和現實縱橫交錯的空間,還是時間人物地點的交錯,我迄今仍然深信這些交錯的存在是因著某種神奇力量的存在。命運早已安排你只是負責將劇本行出來但不能改變甚麼。平行路這篇小說是由兩個空間交錯而成。你以為那時陽光明媚時大雨滂沱的空間只是他們幻想的空間或僅僅存在於夢境裡嗎其實你何妨轉個角度想想可能那個才是主境呢。而事實上也是從那空間慢慢漾開慢慢擴展。你不難猜到所以寫作的人其實也不過是說故事的人。差異只是究竟他們是在說誰人的故事。有好些人喜愛聽友人的故事收集他們的故事但有些像我的只會病態像露體狂般暴露自己的真相而從中夾雜聯想和虛設,我只是盡量讓他們不留痕跡。我記得王貽興說過他寫作也許只是因為寂寞因為欺騙。現在再想其實我也不過如此。我寫作其中一個原因肯定是由於孤獨由於寂寞。寫作怎樣說也算是一種暗啞灰敗的行為即使那些擅寫絢爛無瑕愛情小說的作家也逃不出這種命定。我寂寞所以我寫;我寫所以我孤獨,多有趣的一種重覆循環不過我己深陷其中。平行路沒有盡頭所以我還會繼續走下去繼續欣賞兩旁的風光,終有一天我會走到那年代。

即時重溫:http://kennymysky.blogspot.com/2006/10/blog-post_19.html

Friday, June 01, 2007

載浮載沉

這樣的天氣,很難不讓人萌生游泳的念頭。我拭去頸項的汗珠就下定決心要到泳池乘涼。縱然我為挑戰自己為留下回憶曾參加水運會,但我始終不算是愛游泳的人。只會在天氣熾熱陽光刺眼的日子才會有興致做這件事。我偏愛獨個兒游泳也許是由於我嚮往寧靜平和的環境。甫跳進水裡我就一股腦兒游了好幾個池,沒有任何熱身動作也沒有後顧。剛好耀眼陽光也在水面漾開來,開成一面凹凸不平的鏡子。我一邊游一邊享受四圍環境帶來的愉悅。高高在上的救生員雕像一樣矗立在岸邊,悠閒地享受陽光又彷彿在等待誰把自己拉到水裡。遠方那幾張雪白色的長椅由小得像一點漸漸地變大變得明確清晰可見。然後我又轉身游向另一邊。水底有奇異的圖案:陽光穿透水面在底下撒成網狀的紋理,圖案在不斷變奏又似乎向著四周擴散。當我打算細心察看這些花紋時它們驀地消失只剩下虛影矇矓地流離,過了好一會又重新出現但擴散方式似乎有所不同。在我沉浸於水裡的那段時間我已目睹那花紋掠過池底那淺藍和深藍色磚瓦舖設成的星星標示,滑過一身鬆垮肥肉的婦人那慘白的小腿,橫過在岸邊穿著臃腫水袖一面氣吁吁的喘氣一面卻激烈地潑打水花的小女孩,也許最後逃到更衣室然後被封鎖在某格儲物箱,待翌日天亮才被再解放出來。我一直游。一直伴隨著我的是水從手頂滑過全身的感覺;在耳窩徘徊打轉的咕嚕咕嚕呼吸聲;浮在發亮水面的一大串小水泡;兩岸景物不斷倒帶後移的快感;皮膚被陽光灼燙而四肢無力的酸軟感;還有上水時整個身體承受著的失重感。換好衣服,走到街上讓陽光烘乾我濕透的頭髮。我嗅了嗅手背,池水氯氣味道氤氳。在此酷熱一天開展我的六月炎夏。終於六月了。

Wednesday, May 30, 2007

黑暗中回溯寫作意義

很享受在萬尺高空上寫作的感覺,而我也發現自己在這朽腐空間寫作的效率也比較高,可惜旁邊只是一個看來也是考完試到台遊玩返港的男生,若然有個束著高馬尾的女孩在那呷著咖啡讀著在台北書店剛剛買下的書就好。呵呵你在寫什麼啊。你會寫小說的嗎厲害啊。妄想症發作。

在這個膠凝暗曖的空間我還在寫,然後我想,我必須剖析自己的文字、寫作的意義,否則當回到複亂的香港我只能迷失地走前面的路。要摸索前路則必須從過去入手,深入暸解才能闢出嶄新方向。這兩年我彷彿跟主流過不去,其他人愛走的路我不願走。沒錯我深信,多人選擇的那條路不一定最適合自己也不一定平坦,但一定擠。縱然未能清晰瞥見前路,我已預計自己在往後日子一定會被社會沖刷得面目模糊,只能形役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會被烘印成為一式一樣的機械人就跟普通人無異。故此我立意要在這個成長蛻變的分界線去幹些不同的事。你大可以說我標奇立異然而經過寫作這窄狹甬道我能為自己的過去作出回朔,也為將來添上一分憧憬及可能性。通過文字我得到多一個角度去觀察自己身處的環境;也能夠獲解放暫時逃離殘酷現實,躲在絢麗的幻想空間裡稍稍喘息一下。我像鑽進管子裡,外面的世界喧鬧燦爛,浮光掠影統統與我無關。裡面一片孤寂。

一個寫作的人首先必須愛上自己的文字否則根本難尋力量走下去。這點我做到了。我經常愣愣的讀這裡密密麻麻的文字。有時我會為自己的文字感動。我手中握著碩果僅存而我極其珍視的一顆種子,我要為它尋覓合適的土壤。讓它發芽生長開花。但我想還要等待一段漫長日子。其實每次知悉有人在讀我的文字我都油然感動,我由衷感謝每個讀過文字的人,是極少數的你們讓我在這狹隘巷弄一路義無反顧地蹣跚前進,縱使我曾信誓旦旦的說過只是為自己而寫。我想,現在我還有氣力走多一段日子。將來我希望過農夫般的生活,會為自己農作物豐收而雀躍但有時卻會在烈日當空下中暑昏倒。我用我的汗水換取滿足感。在田野裡極目遠望視野教眼睛很舒服,輕輕打在臉上的颯颯微風,還有遠道而來欣賞我農作品的旅客,這些都是我前進的動力。

Thursday, May 24, 2007

在老地方見就像昨天

這個標題誇張失實。若根據電影橋段,亞果在搬開所有障礙後應該能輕鬆地找到悠悠,一切都是幻想般輕易而順理成章。可惜幻想和現實之界總是間隔著鴻溝,我們總是一臉稚嫩地輕言能誇過那邊界卻是不著邊際。亞果以為在老地方老時間會發現悠悠的蹤影即或不然悠悠也應該會在某處尋覓亞果的影子,惜事與願違。亞果會默默等待並盤算下一步。可能性依然存在,只不過其虛浮難握卻使愴然惶恐。他隨著暖風一直搖擺至某個地方而堅信緣份的存在。緣份,多縹緲的概念。應該會碰上悠悠。許是命運作弄吧,他又只是碰上素常跟陪悠悠乘巴士的朋友。那縹緲概念隨即隨風飄落。其實也只是出了一點差錯。地點輕微轉移,而人物也僅僅偏差。亞果相信該是過程出了點差錯像是自己出門時間太早或是什麼令終點出口稍為偏離原有軌跡。不過這跟亞果之前那命運不能被逆轉的信念有所抵觸。就由他吧。反正他只是不想接受自己和悠悠這天注定天各一方的命運。那朋友你下次出現可否一直牽著悠悠他心想。其實亞果也可以上前兜問那女孩悠悠的近況,在電影和小說裡這也是何其理所當然,縱然那女孩可能根本認不出亞果。既然他相信緣份那倒不如對自己跟悠悠朋友之間的緣份更為確信不疑。所以他想哭,又或者恣意高呼。何必偏偏作弄我。

Wednesday, May 23, 2007

五月廿三與玻璃樽子

不知不覺又走到這裡。我驚訝發現時光飛逝的速度超乎想像。妳知道嗎不知何解這天比一月一比十月十六更讓我察覺到時代的變遷,甚至直指這是屬於我一年以來的標杆柱也實不為過。每到這個時刻我才會了解一年已過去就彷彿要上班上學的總是在星期天黃昏才會留意時間的流動。我喜歡在這天去憑弔。這年我又過得如何呢。我彷彿被封閉於玻璃樽子裡,為著外面流麗曲折的世界而暗自驚奇而瞠目結舌,這麼近又那麼的遠。我以為觸手可及卻遠在天邊。我伸手即觸碰著封閉著凝滯氣氛,冷厚的玻璃牆壁,我恣意大叫而回音裊裊不過一直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徘徊打轉。隨著樽子的一方我徨然前走,原來樽子長得像管子,但具體長度我並不知曉。可能我能夠承受外面的風搖雨打而一直前行也可能走到盡頭而絕望啜泣。無論如何這只是屬於我自己的封閉世界縱然透明的壁會折射外面的目光。那蓋子可能被扭開,外面可能湧來洪水猛獸但我也不能顧懼太多。我只能暗裡期昐出口正在不遠處而且那裡泛著閃光。這年的標誌是某個時代的終結。我希望你也會在你的玻璃樽子裡走得快樂吧。送別最後一個五月廿三。

日子逝去而若有錯失

二、逝去日子

有時我會堅持,堅守理想的人是最可敬但同時也是最愚拙的,也實在有太多例子了吧。我們年幼時已有無數夢想,縱使大部分聽來荒誕且不切實際但那時的我們起碼有勇氣去想,有勇氣去憧憬未來,怎料從那邊一路走來我們的身體儘管日漸堅壯但卻日益膽怯,從前豐富想像直至現在驟變成踏實無華的預測以及計劃,沒錯我們都是因為經過社會的沖刷,漸漸發現幻想的不可能性,才忍痛放棄,不過為何我們連掙扎求存,嘗試為理想堅持、奮鬥的一點氣力也拿不出來?為何我們總是要盲從前人為我們舖張的老路而對自己開設新路的能力視若無睹?我們是否一定要在老好年代消弭無聲,無瑕日子逝去不再、一去不返時才懂自憐地撫摸傷口,嗟嘆從前不好好堅持,到年華老去時才安坐安樂椅上懊悔不已。

沒錯之前所說的實在是瑰麗堂皇而無考量現實的虛妄說話,真正能堅守理想至最後而成功的實在寥寥無幾,有些在起跑已因怯懦逃避放棄,而更多跑至中途氣力不繼又處處碰壁,唯有委屈地丟棄心中所想。而當中有些只是暫時歸隱,為生活而委屈永存,向現實低頭而扭曲理想。只是當時機再次成熟他們會再次嘗試收復失地,這種精神可敬猶可畏。所謂的堅持理想,表面看來愚昧且不識時務但若然能像小胡般跌宕過挫折過才向現實低頭這不是更好嗎?那種滿足感也許是旁人無法推測知曉的,這也許也是我現在仍在寫的原因,趁著美好日子尚未逝去。

拐進咖啡飄飄的巷弄

某年仲夏,就是他和她相識邂逅的那個炎暑,他呆愣地在偌大的超級市場門口等待她,她在電話裡柔聲跟他說要帶他到某個地方,怎料自己卻姍姍來遲,陽光眩目燦爛的暑期夏日教他汗流浹背。只要妳來便好。他暗忖著。未幾穿著白色背心的她始終在他視線邊陲閃現,晢白雪面上卻有絲絲棕色。她走到男孩面前,忽地起勁拉扯他的手腕,鑽進超級市場裡去。這家超級市場他倆從來擦肩而過因他們通常只會在大門集合然後到哪裡吃飯看電影。甫踏進裡面,出乎意料地沒被濃郁的菜蔬氣味撲擊,幾乎一點氣味也沒有,也許是那裡過於寬敞吧,樓底很高惟卻很寥落,泛滿空洞膠凝的氣氛,女孩一直扯著他的手,又四處張望彷彿在尋索什麼。男孩眼神沒有離開過女孩那牽扯自己的手,而旁人包括搶購柴米油鹽的師奶們一直分神的瞅著他倆。他們於市場遊走,琳瑯滿目的貨物不斷從眼邊掠過。他倆一同嗅過新鮮焗好麵包濃濃的香,一同閃避散落一地的凹陷罐頭,一同感受從凍肉櫃竄出的冰冷,終於走到某個角落,她覓到目標轉身折進那巷弄。那巷弄與眾不同,是上面燈泡燒掉了的緣故吧。那裡顯來昏沈暗黃像日落黃昏,邢且才捲進去一股獨特的氣味就撲鼻而來,邁前兩步,一個個裝盛著黑色豆子的盒排列好呈現眼前,只需一按動手把黑色豆子便會傾流而至。她對一臉狐疑的他說,你知道嗎這些咖啡豆各有各不同的故事呢就好像跟籍貫不同的朋友共同群居而此。他回答幹嗎有這閒情逸致拉我來看這些咖啡豆。嗯你忘記了嗎之前我告訴你若果這個暑假我可以到咖啡室做工的話就會親手做一杯咖啡品嚐嘛昨天我接到電話今早就開始工作了哈哈很有趣哈哈你還不快選擇一種否則我可會改變主意了呵呵。他看見女友的笑靨如花般綻放。他摟著她的腰枝在她耳邊輕聲地道,哦那你要介紹一種給我啊呵呵不好喝怎麼辦。

幾年後他再次踏足這不能從回憶分割開的巷子,午油溶化般的金黃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簇新但冰冷的白,已變得不過爾爾了他心想。咖啡香味仍然在空氣徘徊,他已經可以分辨每一種咖啡種類,甚至單憑鼻子嗅嗅就可。但在這裡他竟嗅不到從前的味道。沒錯咖啡香仍在但能瀰留多久呢。獨個兒離開的他在途中忽爾頓悟。這也許是咖啡縱然苦澀但惹人憐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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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May 17, 2007

我倆不正是青梅竹馬

比平日稍為遲了點起床,應該可歸咎於窗外的冬的冬的雨水還有背後轟隆轟隆的雷聲構成交響樂讓我酣睡不醒。穿上新買下的牛仔褲,不是最合身但我很喜愛這種顏色。吃過鬆軟的多士便出門,外面有點寒冷,吹著刺骨寒風。我跟一個女孩有個約會。關於這個我熟悉而陌生的女孩我可有很多話說。

她比我年少十一天所以從前經常打趣說過十一天吧妳就會跟我一樣高。她是我迄今相識最久的朋友而至於我們如何結識呢便要追朔到十八年前那年代久遠的日子。那時我仍住在銀禧花園,爸媽會推著嬰兒車跟我在平台上散步,之後認識了也是在嬰兒車上被父母推著的她。兩邊父母從前經常打趣地以親家老爺親家奶奶相稱,使日漸長大的我們通紅滿臉才撒去這個親暱無比的稱呼,往後因此未能流暢地叫喚對方名字也緣於此。兩家人一直是相當好的朋友,自從一起搬離舊居後,我還依稀記得我到過她所住近海的三門仔燒烤。直至回歸前她們便如許多現已面目模糊的港人一般移居外地。他們就住在多倫多。

向來我都是不擅交際的人我也從未否認此點。猶其遇上好久不見的朋友我只懂瞠目結舌,不過這次沒有。也許是她鬼妹仔性格使然吧,竟是意外地投契。我為著於香港這個城市生活而哀號。她在多倫多附近的一間大學讀音樂,在我們為著殘酷而無用的考試埋首苦幹時她已在大學宿舍裡醉生夢死,這聽起來有點負面,應是愉快過活。踏入在大學的第二個年頭她已經跟幾個同學搬離宿舍,租住附近一所老舊而偌大的房子,兩層高,每人佔領一間房間,每人月租三百多加元。教人妒忌。而我呢,什麼也沒有。我們還談了很多,大概都是加港兩地文化交流吧。

竟然遺漏了她已經有男朋友了然後我沒由來的有點青澀哀愁。上一次這種感覺湧現該是幼稚園時第一個結識的小同學跟另一個小朋友成了好朋友形影不離吧。回家以後我一直帶著愁緒,也不知是因為沒頭沒腦而來的青澀,是外頭灰沉暗曖的氣氛還是因為之後弄紅豆沙湯丸時弄污了簇新的牛仔褲。

Tuesday, May 15, 2007

兩年何所去又何所依

這樣子已經兩年。兩年前我循相同路線到這裡,坐在相同螢幕前寫文字。就在那時我剛起步嘗試寫文章,儘管現仍是屢仆屢起。我坐在同一張沙發上構思第一篇微型小說,可笑的我,現在才發現微型小說最難下筆也最難寫得好。未學行先學狂奔。我用鉛筆一直在筆記簿上寫寫寫,好一會便寫成。瞥見簡短的文章在眼前展現,構思的段落過程從腦海印烙紙上我就油然感動。回到家我連忙把鉛灰化成螢幕上的連串文字。最美好的事物該與最美好的人分享,於是我就把這彌足珍惜的第一篇文章寄給她細閱。心癢難耐的等待她的回信。這可會是自身的一種印證和肯定。她回信說喜歡我就樂不可支縱然門外漢如她的評語著實不過爾爾我卻因而樂透。直至這刻我才驚詫發現,若然我經常認為王貽興和劉以鬯是啟引我寫作的兩個人物的話,也許我也應該給這個她留下一個位置。她令我決心去無視前面險峻山頭繼續蹣跚前走而堅信最美好的風光仍在後頭,若果她當時是踹一腳過來的話我想我已經以另一個模樣出現。然而她或許寧願這樣。因著文字我愈走愈遠,我以為她會瞭解我的舉動而她卻是摸不著頭腦。我樂於轉變;世界太大我樂於迷失。最後的結局不難料到,向左走向右走。

兩年後我倚著同一張薄紫色沙發。木製茶几和橘紅盆栽仍在。如果兩年前我算是百無聊賴找點事幹才決定寫,當中因由並不多的話,現在當我在扼腕構思劇情時,方向總算趨於明確但目的呢,仍然欠奉。骨幹支架大概想好了。一切順利進行。外頭陽光金黃明媚,微風翩翩,如此天朗氣清實難尋不下筆的理由否則連自己我也不能原諒。又怎料到過幾個鐘頭會翻雲覆雨雷電交加呢。

同代文化人就在身邊

早說過,我是用區分和比較去認識我所知曉的這個世界。我會將身邊的人分成不同等分,而有一種,我想,大概可以被稱為文化人。怎說呢。他們呢,都可被歸納為有識之士,對身旁發生的國事天下事絕不會不聞不問,縱然他們可能只抱旁觀者的心態去冷眼旁觀,也起碼去關心一下。我很愛看他們的網誌,有著對世界細膩的認知和觸覺,文字流暢統一。他們會讀書,讀些常人即使經過書店時也不會隨意亂碰的書籍。他們寧靜,不與人爭列但又有著自己獨立的個性以及位置。和他們一起我會有共同存在感,這感覺起碼比我置身於麻雀桌時強烈得多。他們會有著與眾不同的特質,他們總在某方面擁有足以讓旁人羨慕的才能。他們幸福但懂哀愁。說到此,你會認為我也把自己歸入此文化人的類別吧。

嗯。我也無從把握。我想,我和他們也存在並不易磨滅的隔膜。我喜愛無聊胡鬧的節目;比起文藝片我更喜愛只博一燦的喜劇;每期字花我都看不完,編輯的文字我有時看不懂;讀嚴肅文字我會睏然後轉為讀雜誌;卡爾維諾我讀了幾頁就不知丟到哪兒;卡夫卡是誰;張愛玲黃碧雲還未讀過;跟他們談深入一點我會陷入不自在的窘態;我不會無故走入劇院或是百老匯電影中心;流行曲歌詞我不懂過於考究;讀報紙時我必然先掀體育然後娛樂最後才要聞;很難得才會瞥一眼副刊專欄;寫文章我走不出另一種風格,只會因循重俗。還有太多太多,我膚淺。我猜,這就是我存在的原因。

Friday, May 11, 2007

到底有誰能夠告訴我

一、到底有誰能夠告訴我

不知不覺間己度過了中學生涯的七年日子,然後大伙兒必須分道揚鑣,各自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嘗試用雙手摸黑觸碰前路。或許十年以後,他會如願成為專科醫生;他會開始在法庭內雄辯滔滔;她終於覓得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並懷了幾個月身孕,腹大便便的展露幸福;她終於在商場上嶄露頭角.在雜誌未裡行間不時出現其名字身影。這固然只屬於幻想中理想的組成部分,現實或會完全相反。

就在這個悠長假期裡我已不時在幻想中構想未來一切發生的可能性,十年後的舊同學聚會會在哪舉行?會是小秘密嗎,抑或不曾出現且灰飛煙滅?那麼到時我們會談什麼話題還會是現在不時冒出的冷笑話或鄰班男女的是是非非嗎還是成人之間約定俗成的話題如股票工作生活享受等。其實我未至於悲觀得相信這些我所珍重的老朋友會隨時間被打磨成另一種人物,會借聚會謀取利益,我仍然相信某些友誼不能被變質成單純的利益關係。

從來我都是屬於被動的一群。猶記得初中時期的自己幾乎是不推不動的。班會活動?別人三催四請才出席吧。試後玩樂?時間地點人物方式最好都不要讓我去想。那時我並不會主動跟別人相處,寧願獨自瑟縮在一角自得其樂。後八王子時期我才學會珍惜這老掉牙的道理,會嘗試將一大群朋友連在一起,因我知道若然每個獨立個體都是同樣地冷淡的袖手旁觀,等待別人替自己策劃一勿的話,到頭來只會一事無成。我寧願自己麻煩一點去加增那難以言喻的凝聚力,儘管有好幾次打電話時我也不禁問自己,為何要是我而非他他他?

我和古霑這個角色有若雞與蛋,頃刻間我實不曉得自己生來便擁有此種懷舊戀舊的傾向,抑或是受古霑的處事態度,轉變成現存的這個模樣,縱然我較為傾向不那麼有型有格的後者,我大概預料到十年後的自己也應該會與他無異,我應該依然沉緬於黃金年代的回憶而拒絕面對已隨時間改變的事物,我寧願腦中的時物人物永遠定格於最美好的一瞬,這也許過於奢侈故我應該會變得畏縮封閉。

想深一層十年之約著實過於遙遠,在這個只重現今,不問過去未來的時代,在這座沒有過去歷史也沒有明確未來的城市,基本上除現今存在的東西外我們都無從抓緊,只能眼巴巴地目睹美好事從指縫間逃離,這種說法未免過於浪漫.我們不能單怪自己手指無力,只是在這個不把遺忘當作遺憾的時代,我們只懂把一切曾經珍視過的東西在轉瞬間渾忘又旋即揮棄。

我們向來短視單一地指向未來,時針不是為誰,僅是為我們而轉動,我們邁步前往泛著希望氣息的新時代。我們認為將來的所有事物都會變得美好,會倒模成我們心目中的那模樣;自身缺點也會在未來某標處驀地化成優點或消弭無蹤,朋友亦然。我們期昐最好的朋友知己戀人將於前面不遠處那轉角口靜候自己,卻對身旁的一切人物視而不見,也許,我們還是要待十年光景,經過複雜詭桀的社會沖刷過而跌跌撞撞過,才會囫圇地發現舊朋友同學的好,不錯,至少我恁地單純的相信這個童話,又或者只是回憶令自來不甚了了的充滿意義,時間的隔距使我們有著美好無瑕的距離。

Tuesday, May 08, 2007

突然想提及這個話題

多虧那段時期我才會被時光打磨成現在這個樣子。若然那個時期我沒有猶豫不決的話,我想我反而會更忿恨。我慶幸自己從此變得淡然。無須再強求這樣擔心那樣反而幸福縱然你會指摘我只是抱著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心態。我不曉得自己是否已把感情轉移至其他事物以作逃避抑或深層的自己還是戀棧不已。固然我仍會憂心她的一舉一動,甚至現在這刻依然擔憂她會如何度過悠長日子,只不過這種已成為淡如水的關懷。我必須把自己打造成這個模樣否則我知道自己只會在某種循環裡不斷徘徊掙扎,這是成長必然踏過的基石。

Monday, April 30, 2007

沉鬱

原先我以為自己過了那天便能重獲寫作的自由,我會不由自主地書寫文字就彷如去年暑假一般,可惜事與願遺。我完全像極受驚過度誠惶誠恐的寵物,在籠中角落裡捲作一圈以封閉自己,又或是經過地震災難後的倖存者,惶惶不可終日而不知所惜。結果我有無數東西想記錄但方才開始便打消念頭,還是作罷。幸好我並非用白紙原子筆寫作的否則我絕對想像到廢紙筐中必然串連一個舍大小不一的紙團。手腕有一種無形的酸痛就像一個習慣戴手錶的人一天訝然發現自己腕上空無一物的不自在感。外面的天空灰沈暗曖但榨壓不出半滴雨水,最討厭這個情景。我寧願冷眼旁觀雨水嘩啦啦的灑下來,然後路人慌亂地向著簷篷直奔。我再次感受到凡事可做但無事想做的失落感。同時我也很想知道其他人會否有相當感覺還是現已在K房忘形地大呼小叫又或在灣仔某商業大廈幹著文職工作。想深一層我其實又不大想知。

不想寫就唯有讀,這是我的思維方式。書很多,早兩天借的前幾天買的之前買下卻被擱在一旁的。我拿不定主意。結果這本翻了兩頁然後那本被加上書籤。我猜我這種狀態應該不大適合讀太過艱澀的文字,故此我讀陳慧。陳慧的文字簡單但對生活有著細膩的刻畫,好一齣愛情戲。

Sunday, April 29, 2007

一秒

你覺得一秒有多久
在考試中疾筆書寫時一秒的作用是不過爾爾
那麼在人海中的一秒對望呢
是否藏著某種暗示

那甬道本來平平無奇,甚至當我素常走過時更有絲絲厭棄之感。有中年男人坐在角落彈著結他唱八十年代的老歌,也有肥肉橫生,一頭紅棕曲髮的師奶拉著紅黑色手推車走過然後空氣滲著蔥花的青味及鯇魚的腥味。然而就是那一秒使那斜坡於日後記憶中顯來與眾不同。我渴望下個一秒的來臨,即使我不知道這個時刻何時再臨。我必然竭盡所能將這一秒延伸至十秒一分鐘甚至更長的時間,請等等。

Friday, April 27, 2007

這天

在那個做事慢條斯理的她一聲令下之前,空氣依然死悶,依然膠凝。然而當她的身子稍稍趨近咪高峰時那片肅穆已被劃破,隨之而來是嘆氣以及拉上拉鏈的聲音。後面冒出一把聲音,「完了。今晚可以病了。」意味深長,一切盡在一言中。我笨手笨腳地將所有東西硬塞進背袋,站直身子,伸個懶腰,轉個頭幾乎整個禮堂只剩下獨自一人。禮堂的幾扇窗子小得可憐,而且還蓋著墨綠色的簾子,簾子不足以掩藏從窗邊躡手躡腳爬進來的明媚陽光,一絲陽光打在淺色地板上,反射然後悄聲溜走。我向著門口走去,幾乎所有人都提著電話。走到寬敞操場,陽光迎面而來,旁人打趣道這代表著大伙兒的將來,果然有趣。陽光刺眼得近乎把已虛弱不堪的我打垮,前幾天從雲中墮下的水珠還零落地殘存在地面的縫隙間,新舖的地下顯得格外明亮。我瞥見好些劫後餘生的傷者在擁抱。走到街上,路旁花開。世界如常地轉動,誰也沒有因為誰而改變而在忙碌生活中停下腳步,大概只有我們這一群人在這天、這在整個生命中其實也僅是渺小不過的一天自顧自地沾沾自喜。

Monday, March 05, 2007

我們緣盡了嗎
可惜亞果已無法在巴士站覓得悠悠的身影。
甚至連素常會瞥見她的地方也找不到
換成一大群師奶笨手笨腳地移動

Tuesday, February 13, 2007

二月十三十四

亞果堅決相信,絢麗的偶然比重覆而至的浪漫更能讓人感動,更能併發他暗藏心底的火花激情。偶遇、不期而遇往往比刻意被塑構安排的緣份令他激動,縱然你會質疑亞果素來都是靜默內斂的那種男孩。我得承認,亞果之前擁有的那種奇異魔力,竟也隨著他的日益重視而揚長而去,光怪陸離。亞果絕望亞果愁悶亞果鬱抑時心裡自不然會想起悠悠,然後在心裡暗自大喊悠悠、悠悠,只是希望她難以置信地在自己面前突現,事實固然與夢想相違。亞果從此只好靜候命運的安排,等待跟悠悠在十字街頭邂逅的一瞬。有時入夜回家時亞果會抬頭仰望悠悠居住的大廈,希望會從點點燈光間發現悠悠的蹤跡,或許悠悠讀書疲累時會透過窗戶望到街上或許悠悠吃完晚飯會走到露台感受微風奇特的觸感或許悠悠不在家或許悠悠家裡的窗戶並非向街。

其實亞果也對悠悠的行蹤略知一二,他知道只要他在星期四的某刻經過某個地點就必然瞥見悠悠,悠悠會正在專心地做著她喜歡做的事,時而咧嘴一笑,時而一臉不悅。亞果向來覺得全神貫注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的女孩特別吸引人,不論是在彈鋼琴,寫小說,還是在素描。只不過某天亞果偶爾路經那地點時就赫然發現悠悠,驚訝程度不比首次在轉角瞥見悠悠遜色,大概是因著預期與現實的偏差產生。亞果竟然想也不想躲到角落,伸手到背袋摸摸有什麼有用的。然後他從筆袋的暗格掏出盛細小心意卡的信封,就是僅得信封,用鉛筆在上面寫著「你好」,隨意也有意地丟在地上的氈毯,寄望悠悠休息時一出來就會碰見他的文字。之後就離去了。

現在悠悠可能正緊緊握著那個信封。信封可能被羽毛球教練被定時會拿著掃帚出現的清潔大嬸被悠悠的拍檔被在一旁跑步的陌生男子被從自修室走出來的孤僻男孩撿起,隨手丟到垃圾箱。當然,也可能是悠悠拾起信封,然後隨即把它摒棄。不過也不出這幾個可能性了。

Friday, February 09, 2007

新聞.評論

我打從心底裡喜愛新聞以及評論這恐怕是無需宣之於口的事實故此當實用文考試時瞥不到他倆的身影心裡也冒起一陣失望,也是一陣罷了,反正我依然會在日常生活中努力尋索新聞和評論裡的種種秘密。我極欲評論一下這兩種被人視為如天秤般公正客觀的文字體裁。

事實上我們會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覺地對新聞以及評論所表達的訊息深信不疑。先說新聞,固然我們可從每年一度的新聞公信力調查窺探我們每天必然接觸的那堆油墨紙張的可信性大概如何只不過這對於我們這些大眾市民基本上無關痛癢因為沒有人會因這一兩次如危言聳聽的所謂調查就去更換我們每天慣讀的那一份報紙,而且所謂調查的準備性以及背後有否被干擾操控也是備受質疑。結果我們會繼續在每天早上依舊睡眼惺忪時已在聽這些報紙跟我們說的故事,我們對這些事並無知覺而且督信不二。而當你細心留意一份報紙背後的運作甚至不辭勞苦的把幾份支派不同的報紙相互比對就能夠發現,即使是同一宗新聞,不同報紙的報導帶給讀者的印象都是截然不同,從此分別我們已能稍為察覺到報紙文字的所謂平仄客觀到底有著如何的偏差,記者出眾的語言能力足以駕馭不同文字以表現不同結果,甚至連編輯後加的那上鮮色標題也對整篇新聞的立場有著舉足輕重的功用,因為大多數自稱繁忙日理萬機如我的讀者每天只是出於慣性地對各個標題報以匆匆的一瞥。處理新聞裡的文字已能影深入地影響新聞的可信性,更遑論每一宗新聞的來源了。單單閱讀新聞我們實無從得知它們的來源,是公關發出的新聞,還是記者親自採訪的新聞?事實上現在不少新聞都可能是「受訪者」要求「記者」採訪而產生的,尤其是政冶新聞如記者會、示威行動等,這些我們會稱為公關新聞。(見從主流走到民間)若然新聞並非由記者親身追訪得來的話,讀者所讀的資訊就不單止是二手資訊,而是三、四手資訊。而更令人憂心的是,隨著網絡世界和現實世界的融合,不少報紙記者更會專程瀏覽網上不同討論區去尋找新聞,來源固然無從稽考,可信性就更加存疑了。

Saturday, February 03, 2007

亞果悠悠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這兩個名字否則當然不會讓他們夾雜出現在我的文字之間。當然我還對有些名字情有獨鍾但就讓我把他們暫且存留在腦海之中,稍遲才曝光吧。現在我當然也想續寫他倆之間的故事,只是也必須有能力編寫下去,這一步,說真,踟躕不前。

最愛悠悠的人是果
你怎麼捨得果難過

創造亞果的作者為他綑上眼紗使他僅能朦朧地瞥見前路,亞果然後被逼到狹峭的懸崖旁邊,他隱約觸碰到長橋欄杆的虛影,粗糙的麻繩像是給他前行的一點提示。大可置身事外的作者自不然會慫恿亞果拋開躊躇的腳步大步跨進充滿著未知性的國度只是作為文字裡有血有肉的人物亞果當然也有其獨到的思考方法。因著對未來各種可能性的審慎考慮亞果的鞋子跟舖滿零星沙粒的地面不斷磨擦但依然缺乏把鞋面離地滯留空氣之中的勇氣。文字的創造者不能因此責怪亞果懦弱成性,因為他從前也許就是根據自己的形象倒出亞果的模樣。亞果心裡驚惶若然他跨出這一步而想像中的那道橋根本由此至終也並不存在,這僅是亞果自己心裡錯亂以妄想虛構築建的一道橋,他那充滿信心邁出的一步就會滲進黏稠的空氣中,他會墮進一個暗啞灰敗的國度甚至粉身碎骨。他和悠悠從此就會被永恆的鴻溝分隔開,甚至連悠悠的輪廓也會驟變成模糊不清最後隱然蒸發。這當然只是一個相對悲觀的想法。而或許事實上那道橋確切存在而且堅固牢穩,亞果踏出具前瞻性的一步後會順利一路走到彼岸而悠悠正靜默地等待亞果的來臨,當她發現期待已久的亞果沿著繩橋汗流浹背氣喘如牛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就不顧一切用暖煦的身軀擁著手腳還在不自覺地抖震的亞果。另一個情況是亞果原來由此至終都誤解悠悠的內心世界,當他在橋上走到半途時就赫然發現前方不遠的悠悠狠心地把繩橋割斷並向毫不知情的亞果報以冷酷無情的凌厲眼神。創作者也不能怨怪悠悠的冷僻心腸因為一切都是他的文字製造出來的惺假幻象。如此亞果寧願這道橋從來也不存在。甚至寧願悠悠根本未曾存在於這個空間之中。而作為創造者的我則視這道橋樑為把文字世界與現實世界連結的唯一通道。

Tuesday, January 30, 2007

范進中舉

如常經過明媚陽光躲進幽暗靜寂的自修室,如常有幾張熟悉的臉孔在埋首苦讀,我猜這群人逗留在封閉密室的時間該比在家時間更長,的確難以想像。坐在我旁邊的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男孩,頭髮蓬鬆紊亂。甫進來他就從背袋掏出一件麵包邊啃邊讀,眼睛凝視著密麻的符號,另一隻手則不斷按打計數機,頗為嘈吵。吃完麵包他又掏出mp3機,把耳機塞進耳裡。我猜他應該在聽一些節奏強勁的音樂,這不難被理解因為他邊聽腦袋不斷搖動,彷彿服了搖頭丸一類的毒品惟其實沒大分別,總之就是一副極其陶醉的臉孔。興奮起來他就開始失控地哼著耳機內的音樂,縱然不是很大聲但在肅穆的自修室這幾乎等於開演唱會一般音量。我相信他是知道自己難聽的歌聲會傳到別人耳中的否則當我向他投予怨恨嚴厲的眼神時他就該自覺地收斂。如果是悅耳舒服的音樂我想大伙兒都不會太在意只不過他哼得就像和尚在唸佛經一樣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聽得到他在唱什麼,像是日文也像是國語,依依呀呀有完沒完。而且他又並不是放聲高歌那種而是俯首細哼,聲線夾著遲疑和酸澀味,斷斷續續,煩擾得就像磨擦發泡膠產生的噩耗,同樣令人不知所措。

我腦裡瞬即把這個難堪的情景跟會考時讀過的范進中舉連結起來。范進是得悉自己科舉成功興奮得變得瘋瘋癲癲而這個男孩連科舉試場也還未踏足已經變得癲狂,若然他日一旦中舉,或者落弟,所受的刺激豈不會令他立時變得失心瘋?抑或大智若瘋的他其實深諳擾敵之道,欲以這等人工噪音騷擾別人讀書,從而抬高自己?告訴你,今天我若非只是在輕鬆的讀讀英文,而是細讀艱澀的Phy Chem Bio的話,我肯定我已經反桌以示不滿。

Saturday, January 20, 2007

正數

現在亞果就知道自己在悠悠這個與別不同的女孩子心中佔有不少的地位。而且,是正數的可能性已經遠超過負數。 惦記悠悠。

果:「悠悠,姑且給我多一個機會吧。我會好好把握。」

抑或他們依舊享受互打心理戰的時光。

Friday, January 19, 2007

咫尺之距.福禍之間

細雨綿綿是多浪漫的佈景,只不過若然這佈景板在寒冬搭建即另作別論。那個早晨亞果接過母親硬塞過來的灰色長傘和藍色校褸就如常出門,他走到街上才發覺微微雨絲從密雲間飄落到地面,夾滲著濕潤雨霏的寒風撲面而來,就連忙穿上款式古舊的校褸,張開灰色長傘,急步走到巴士站,卻不見巴士的影蹤。素常他趕到巴士站時大多數趕上學趕上班的人都已鑽進車裡,當然包括悠悠和她的兩個同要好同學在內。在此不得不提悠悠身邊那兩個同學,一個是經常被提及的那個身材比較豐滿且雙眉比較濃粗的同學,亞果放學經常瞥見她的身影卻找不到悠悠,算是一種諷刺;一個樣子比較標青,頸項經常圍著長蛇般的頸巾,但無論天氣如何的冰冷她依然只會穿毛衣而不穿外套,算是一種矛盾。還是繼續描述那個早晨吧,巴士遲遲未出現,而悠悠則跟那兩人躲在遠方的一角避雨。亞果隱約瞥到她的輪廓。在亞果心裡暗自擔憂若果巴士再不來便要遲到之際,巴士姍姍來遲竄入眾人的視線範圍。於是本已亂作一團的學生就逕自列隊上車,亞果因為距離巴士比較接近之故早早登上了車,他沒有如常義無反顧走到上層,平日他上車時下層通常塞滿人群,悠悠通常和兩個朋友坐在最後面,就是引擎聲轟轟作響的幾個座位。亞果沿著狹窄陌生的走廊走到最角落的位置,除下書包,坐下。之後事情簡直不可思議。說真,亞果並沒有故意去塑造可能性或是製造夢想,他深信一切都是命運的偶爾安排。悠悠的兩個同學先上車,一個坐在亞果的斜對面,就是反行車方向的位子;一個則坐在後排座位的正中間,就是正對著走廊的位子。而剩下來夾在三人之間的就正正是悠悠,也就是說悠悠就坐在亞果的右面。

二人的肩頭幾乎緊貼著。亞果感覺到她的體溫也幾乎感受到她的心情而事實上亞果當然心裡也是七上八落。那十數分鐘漫長得難以想像,亞果只能窘窘的凝視著左面的玻璃窗,以及正緩緩向後移的景物。而出奇的是,悠悠和她的同學竟然毫沒交談過,一句也沒有。巴士車廂的後方便是彌漫殘繞著一片靜肅。這反映了一個事實。亞果在悠悠眼裡肯定不僅是一個過路人,若然亞果是無關痛癢的話,悠悠跟友人大可照常地高談闊論。現在那場面反映亞果在女孩心目中佔去地位,要麼是正數,要麼是負數。機會近乎均等。

也許是浪漫的霏霏細雨的緣故吧,路上交通亂作一團,巴士不能動彈,增加他倆並肩的時間,增加亞果尷尬而故作輕鬆的時間,增加亞果胡思亂想的時間。最後巴士始終抵達她們學校附近的那個站,她們站了起來,跟住前面的魚貫下車。對了,那刻亞果清楚瞥到悠悠等待下車時給他予以一個匆忙的回眸。應該並非幻覺。而到最後亞果回到自己學校時上課鐘聲早已響過。他第一次遲到但他依舊只是在想,悠悠也遲到了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當值的風紀報以一個愕然的眼神。

Tuesday, January 16, 2007

一線之差

亞果以為他又再一次跟悠悠緣慳一面,尤其當巴士正徐徐離開悠悠平常上車的車站。怎料悠悠的淺藍色書包卻忽地搖搖晃晃的出現,悠悠落力跑,企圖讓司機目睹自己的存在,而亞果只能在巴士上層,頭緊貼著玻璃窗俯視悠悠的窘態,心裡暗暗著急。他幾乎想衝到下層喝止司機但他固然沒有這樣做,不知何解。
可惜無情的司機似乎漠視了悠悠的存在,漸漸駛離巴士站。悠悠表情顯得有點失望,回頭向因為長得比較豐滿而跑得比較緩慢的友人報以一個無奈的表情。噢。亞果也有點悶悶不樂,然後親眼目睹悠悠的輪廓漸漸變得模糊,然後連整個悠悠也變得愈來愈小,就消去無蹤。
巴士駛往目的地途中,亞果思前想後,對自己沒有盡力幫助悠悠而悔恨不已。如果我衝到下層提醒司機,悠悠登上車後會否向我連聲稱謝,以後就無需以旁觀者的身份默視她的一舉一動。如果我在上一個巴士站上車時慢少許,悠悠會否就已經趕上這班車。嗨。嗯嗯嗯。歷史能否改變?*天曉得。

* 見「命運之不能被逆轉性」

Sunday, January 14, 2007

從 deja vu 到命運的必然及不能被逆轉性

我承認我在年前說過發表過只喜愛看笑片的言論,不過現必須出爾反爾的在名單加插一個位置,就是能讓人看完後有思考空間的電影。這是我這陣子分別看完回魂夜、Match Point 以及 deja vu 之後所作出的結論。我相信自己是喜愛將凡事比較分類以築構出秩序的人。看完 deja vu,甚至該說,在暗黑深邃的戲院內貫注全神注視閃爍晃動的螢幕時我已在心裡暗暗地把此片跟小時甚為鍾愛的 Back to the Future 系列串連起來。
我不否認自己對這類有關扭轉時空的科幻題材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愛戴。Back to the Future、隔世追兇,甚至乎最 Layman 的叮噹一向深得我心。其實我們對有關時空的聯想以及穿越過去未來的奢盼毫無疑問都是從年少時看叮噹時開始的。拉開失去其原來功用的抽屜,不可思議地鑽進那狹隘通道,安坐在弱不禁風的所謂時光機上,說出想穿往的時代,不消片刻我們就可以穿過深藍色,牆身滿佈時鐘圖案的隧道,到達目的地。這縱然不合情理但已經完整地刻劃我們對未來的聯想和給予我們有關時空的概念。
Deja vu 相比起 Back to the Future 顯得更為高明,儘管劇情發展至尾段依然是老套地走回舊路。還是說回我最想說,有關時空的一切吧。相信有看過每隔就會在明珠台重現的 Back to the Future 的人必然記得第一集的情節,男主角回到父母結識的年代時空,卻碰巧因著誤會致使父母未能依循歷史的軌跡去相識,而當男主角醒覺然後從銀包掏出一張「現在」的全家福,發現自己的樣子正漸漸褪色,也就是說因為他回到過去,扭轉了歷史,把真正現存的世界改變。若然他的父母不能順利相識的話,他-作為二人的兒子自然會在時空的隙縫中蒸發。根據這齣電影,歷史是可以被改變的,也就是說,只要能改變過去所作的決定,現況也自然能被改變。舉例說,你走到有左右兩邊路的岔口,其中一邊有一隻會亂咬人的瘋狗。你走右邊卻不幸遇上這頭狗,被咬傷。你摸著血流如注的傷口,心想,如果讓我回到一分鐘前的時空,只要選左邊,一切便無恙。Back to the Future 的 Concept 就是如此。至於在 Deja vu 這點則大為不同,戲中角色提及,命運是不能被逆轉的。沒錯若然我們能回到過去就能改變一些錯誤的決定,只不過我們忽略了一點,就是我們在時間洪流裡僅是一顆水分子。而若要改變歷史則不能單改變一個人的歷史,牽涉的是整個世界的歷史,即是要令整條洪流改變流道。然而我們所能扭轉的僅是把一枚微不足道的沙粒投到湍急的河流企圖讓流道改變,固然未能如願。總而言之,即使我們能返回過去改變一些決定,我們所做的依然對整件事的結果無足輕重,也就是說,命運是不能被轉變的。再套用於上述例子,儘管你能回到幾分鐘前,選擇左面的道路,仍然會被狗咬傷。這聽來相當恐怖且不甚合理,但如果「你被咬」這件事沒有發生整個世界就會不可思議地被你改變,這是 Logically Impossible。不過想深一層這個假設真箇可怕,就彷彿你玩電腦遊戲途中存檔以備不時之需,後來 gameover,打算載入再來,你卻發現無論如何你都改變不了這個宿命。
我之前經常在想,現在以這個狀況存在的我是否因著一連串偶然而構成,那麼如果我中三那年選科選文科;或是沒有聽八王子;或是那次約會沒有說那句說話,這個世界會否大為不同,我又會否仍然坐在這裡拍打鍵盤。如果用 Deja vu 的定論來解釋,我的顧慮幾本上是多餘的,因為一切皆不能被改變。我會稱這為命運的「不能被逆轉性」。
而事實上 Deja vu 及 Match Point 所表達之主題也有一脈相連的相關之處。Match Point 一片中用了一個景象作為喻體來解釋命運的特性:在網球比賽中戰至決勝分,一分足以決定比賽勝負時,你揮動重甸甸的球拍擊球,球擊在球網頂端,停凝在空中,空氣彷彿膠著,若果球落在對手的半場你就嬴出這場比賽,反之則滿盤皆輸。這是命運。這命運是注定但僅僅懸於一線間。至電影的尾段,導演 Woody Allen 要悟出的道理顯然不單停留於這稍為膚淺的層次,就是中國人掛在口邊的「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以及「功敗垂成」。他帶出,即使網球落在自己的區域,你輸掉這場比賽,當你後來回看,可能卻是一場勝仗。只不過你可能無知無覺,你可能以為自己打了一場敗仗,對命運之手悄然將你拉到勝利一方懵然不知。這看來似乎頗難理解,我保證這僅為本人文字表達能力低下之故。Deja vu 對命運一詞的闡述也有相同之處。
Deja vu 沒有瘋狂博士駛著時光機出現,也沒有來自未來的機械貓。它套用不少高深的科學理論來說明扭轉時空回到未來乃 Logically Possible 之事,如 Einstein 的廣狹義相對論。被一眾詭譎的科學理論纏繞的觀眾即能默然不語去接受。噢,我也想回到過去呢。不為改變現狀,僅為懷緬舊事。就是這樣。

Thursday, January 11, 2007

信者得救

如果這種可被稱為心靈感應的魔力能被展現在他人面前的話,這恐怕會令人相當驚訝,至少果這樣認為。他會對悠悠朝思暮想,在有可能瞥見她一面的地方果通常心猿意馬,跟素來冷靜平穩的真身簡直就是兩碼子的事。
那天果很想見到悠悠,心裡暗叫三聲,悠悠、悠悠、悠悠。拐個彎果的悠悠就出現在他視線範圍的遠方。這是不可思議得難以令人相信的奇蹟。縱使悠悠可能根本沒有看到亞果,甚至乎是看見了但依然毫無感覺,毫不察覺到此人經常留意自己,這次不期而遇對亞果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於是他就堅決相信這正正是上天的安排。

也許你會愈來愈搞不懂我在寫什麼。不要驚訝,因為這些變奏的文字就只是寫給一個人細閱,或許是我自己,或許是亞果,或許是其存在醞藏著未知性的悠悠,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妳甚至是任何一個路人甲。對不起,我猜我的文字世界已經跟現實世界連成一線,間隔其中的洪溝隙縫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只不過不等於可把這兩個世界劃上等號,因為幻想和現實的縱橫交錯除了建構生活外,還會舖張矛盾。果真。不過你下次想那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倒不妨嘗試在心裡暗叫,他就會如願出現,只要你有著無比堅定的信心。對,真的,信者得救。

Wednesday, January 03, 2007

適逢遇見

果,或是多數人喊他阿果,向來認為自己是個倒楣的人。聖誕聯歡會每年三十份禮物惟他依然年年陪跑事與願違。測驗全班一同作弊而他總是首個也是最後一個被揭發。那天放學他如常爬上那架巴士,緊貼冷冰冰的玻璃窗,跟身邊一同回家的鄰班同學攀談。剛走過幾個巴士站就隱約感應到即將有不祥事降臨在自己身上。請不要投訴這種描寫人物心理的手法欠缺科學根據或是一口斷定此種情節乃文人誇旦而順勢而生。因這的確是果心角某處悠然而生的感應。就在銀色正方屏幕裡主持正極力推介新上映的電影時,她就從銀色屏幕後面冒出頭來,扶著黃色而觸感微妙的把手登上了上層。她就是果心儀的女孩。在附近一間名校就讀,白晢溫柔,典型的讀書女孩。不過他和她素不相識,而所有幻想只是果的一廂情願罷了。從此果相信一見鍾情也對典型愛情故事發生的可能性趨之若鶩。其實只要果每早都堅持不貪睡趕上那班巴士就能繼續每天一瞥她的背影,對,她比果早一個站下車。只不過果未曾在放學時碰過她。放學的氣氛似乎好也比較容易結識到她,果一直這樣暗忖著。於是在銀色螢幕後瞥見她的身影就立時喜不自勝。可會是零的突破。不然換來一個顯淺的回眸也不錯。
之後那一瞬他就驚醒猛然想起自己剛在前幾天理了一個連自己凝視鏡子也不禁搖頭嘆息的髮型。噢。就連忙低下頭來希望不讓她瞥見自己的窘態。其實也許他站著身子她仍然不會察覺到他的存在。果希望不會讓這種瑕疵碎片影響她對自己的觀感。她就是這樣若無其事地經過了果的座位,她後面伴著一個身材比較豐滿的女同學。於是果就極其懊惱。之後他就意識到時機的重要。其實她又有否可能遇見最好的自己呢。機會又有多大呢。目睹微乎其微的機會悄聲溜走果幾乎想哭,渾忘旁邊那鄰班同學的存在。好一個礙事的。
下車時果狠狠地封了黃色垂直扶手一拳,發泄罷了。拳頭至今仍隱隱作痛。女孩跟朋友走得比較慢而果的同學又不自覺愈走愈快,果為跟上步伐就忍痛跟她暗叫一句再見她就失去影蹤。好一個礙事的。他唯有明白緣份這東西不能被故意塑造,只能靜待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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