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anuary 18, 2009

明信

愣愣地坐在床上,用被單把自己包裹。電視裡是台灣典型的綜藝娛樂節目,類近的笑聲,相似的尖叫。同行的友人,一個坐在窗邊的几子旁,時而搖著筆桿,時而眼神迷惘地四周張望;一個坐在床上,面對兩床之間的矮櫃,有時搖著筆桿,有時眼神迷惘地四周張望。某刻我會以為自己是否乘錯了航班臨到另一個與現實世界平行並存的時空,裡面一切事物都會依從其原有本質被予以顛覆。原本疾筆書寫是我的權利;原本把眼光投在電視螢幕上的也許應該是他倆。太讓人驚訝吧。難怪別人都說一談起戀愛,又或,一旦思春,嘿,所有人都能化身為詩人了。曉得這個道理我就更納悶。那麼我還可以有什麼過人之處呢。原來於某個特定的情形下所有人都能寫。可是我仍然是那個我。旅程裡聽到一個故事。有一個男孩,我們姑且稱他為少年A。

也許根據故事的結果去塑造少年A的性格,會更加準確,縱然你應該也會說,一個人的成長經歷甚至命運不是由性格決定嗎,豈能這樣本末倒置呢。沒錯。然我只能夠說,少年A的一舉一動無法用常理解釋,也無法用言語言詮。既然如此倒不如將他設定成一個怯懦無知的人。

淡水淡如水

一部/

他牢牢地牽著她的小手生怕她會在不知名的一瞬怵然被拖走,緩緩踏上登木棧橋的斜坡。旁邊是洗手間。洗手間旁邊有一爿店。表面看來是一爿賣船票車票的店。門外卻擁擠不少年青男女,湊近那大刺刺貼在店門玻璃的黃色單張才曉得這裡附設租借單車的服務。為何是附設呢就這裡等候試車的男男女女來看店主恐怕是在倚賴把單車借出以維生吧,縱然乍看舖裡的腳踏車都似乎朽壞不堪就一如那些在鄉區被剛買完餸菜回家煮飯的中年婦人持控著的單車一樣。可是大概打扮時髦的男女都不會怎樣介意,反正醉翁之意大多不在酒。跟戀人在碼頭般偌大的空地踏踏單車吹吹海風應該已是件寫意事吧。她很久沒有踏過單車了。上一次是多久以前呢。也許是中學畢業左右的時候,那時她每天都會騎單車回校即使穿校裙操控這機械其實困難,而且會惹來旁人不必要的目光。沿著河岸一直前進,迎面而來是隨著季節更改氣味的微風。她會略過剛下樓在河兩岸晨操耍太極的街坊,並女些不管天氣恁地嚴寒仍堅持赤裸上身在緩步跑的中年漢子。若果天氣稍為炎熱一點的話他們就大汗淋漓。又若然碰巧剛冒出來的太陽躲過雲朵把耀眼的光線灑落在河並兩岸上的一切,中年漢子的身上裹著由汗舖蓋而成的薄膜便能將陽光反射一如鏡子,她駛著單車經過時要刻意別過頭來,免得被刺眼的光線直接照射過來。後來她在大學裡跟剛相識的朋友描述過往每天踏單車上學的經歷時有女生在旁插上一句這不就太像日劇的橋段嗎。她低著頭想了想,也許是。也許是這樣的緣故她一直慶幸自己在那個地方讀書,而不像城市裡的大多數一樣被囚於鋼管叢林的牢籠角落。可是她嘗試將回憶繫於日劇橋段的時候又不免扼腕婉惜。她從來沒有在河堤上遇上也是在踏單車的他。或許那個他會邊咬著半邊多士邊往前衝。然後一個不小心絆到前方緩緩駛著的她。她一向嚮往這種日本式的純愛故事。可惜事與願違。這刻她握著的這個他卻幾乎從來沒有踏足過那道河堤,直至走在一起後的某個午後她把他牽到那裡細說當年的故事。他都沒有什麼濃厚的感覺,這倒也難怪,作為聽故事的人一向就難以投入故事裡所描述的環境當中。耳聞的風光即使多麼明媚可是一旦聽者沒有親自呼吸過那時期的空氣,所有強添鹽醋的闡述都會失去意義。他一由此至終都在繁喧的鬧市裡唸書。別說單車,連火車於他來說都曾經是遙不可及的事。某年仲夏,本屬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人相遇邂逅,最後牽手至此。他們目睹這些一邊踏單車一邊往平行方向的單車發出調戲嘲笑的年青男女,就莫名產生一種陌生感,彷彿這些日子都經已遠去,在不知不覺間。尤其當他在淡水1的街心瞥見一個外表看來該是在當地居住的男孩明目張膽地結識賣賣飲品的女生,這種感覺油然而生,且,徘徊不散。怎樣說呢。他一直都不是個擅於辭令的人而且一向膽小如鼠,因此電影小說的情節永遠無法降臨在身上,他甚至嘗過刻意把自己的身份性格特徵一一隱瞞扭轉以迎合將來的她,可是未竟全功。他總是因模仿而感到對自身的疚歉,並因而陷於窘境,結果還是唯有繼續順其自然。至於她,為什麼會愛上這麼的一個他呢恐怕連她自己一時也沒能回答清楚。她不時在小說裡看到喜歡是一種感覺不在任何原因云云的字句,可是又隱隱覺得其實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掌控,有人說這就是緣份。她不知道,只是暗裡覺得,這個說法會否過於流於浪漫呢。

二部/

踏上木橋以後,步伐敲在木條上會產生特殊的響聲,夾雜其中的還有微微海浪拍岸的聲音。幾乎用耳朵用心細聽已能辨出眼前是一道怎樣的圖景。海風徐徐吹拂過來,把前面小孩的帽子吹走,在橋上一直磨擦滑翔。不系人倚著兩旁的欄柵也許在含情脈脈地看海。那海有時會有遊艇駛過,轟轟隆隆的馬達聲會劃破海的寧靜。欄杆旁邊列著一排又一排的長木椅。上了年紀的,再走不動的,就坐在上面,也是在看海,又或者,看蔚藍的天。至於年輕的一群,尤其情侶,不,不應該用尤其,因為在橋上面的年輕人幾乎都是成雙成對的依偎著。他們就愛坐在橋兩邊陷下的梯級上,盤膝談心。好些還穿著校服,多美好的一個年代呢。沿著橋中間邁步前走,會經過好幾個涼亭狀的簷蓋。底下會有人恣意躺著橋上午睡。為何要躲避曖煦的陽光呢。走著走著,便到達木棧之終點,橋之起點。一路走來,只顧左右張望,渾然不覺正前方的太陽早已將近下山,是為夕陽黃昏。才剛踏上情人橋,悅耳歌聲旋即傳進耳窩。該是從橋下傳來吧。圓拱的橋擠滿人。遊人不是提起相機攝下風光或替別人拍照,便是擺出生硬姿勢露出牙齒等候一二三聲以後自己跟風景合而為一。都不是的話,便是只顧左閃右避以免被某陌生人攝於鏡內的人。橋的一方面向公車站那方,停泊著眾多遊艇船舶。一方則朝向大海,一望無際,只有遠方的天空掛著夕陽,不再刺眼,變得柔和,可以被遠觀。倚在橋一邊的欄柵,俯視橋底的碼頭,才發現動聽女聲的來源。碼鋋旁有家餐廳,室外置了些茶座,茶座對面是個小台,小台上站著一個雙手握著咪高峰的女生,女生旁面坐著一個專心彈撥吉他的男人。靜心細聽女生的歌聲,似曾相識。待她唱到就是旅行的意義七個字才曉得為何歌聲如何的熟悉。她的聲音跟陳綺貞幾乎沒有分別。歌聲融化於空氣中,夕陽於眼下如同融化的午油,把天空染成金黃色。還可以有更完美的混合嗎。那幕圖景,聯同吉他聲及女孩的歌聲,注定永遠沒法被忘懷,在記憶裡永遠無法被抹掉,就彷彿,抽屜裡暗藏著一張,會奏音樂的明信片。

三部/

冷雨夜。是夜嗎。恐怕不是,可是被陰霾籠罩下午四五時已經像太陽下山已久一樣晦暗了。

Saturday, January 03, 2009

火花

在某一夜他忽爾憶起亞美。思憶的突然來襲讓他驚慌失措。若然將之視作無可解釋突如其來又彷彿未必全然準確因為他也許能夠仔推敲這思憶又或者念頭的來源,然而他更欲將這回憶的湧現視作一種不期然的偶遇又甚至是最起初的邂逅就如同一切都從未發生一般。不經意的浪漫更能濺起火花。火花會把他的衣角燃燒,沿著棉布一直往上漫延,煙灰揚起,衣碎散落。他以為被火焚燒會痛但現在卻反而被暢快感包圍。這是否有點變態。甚至他覺得這場火是冥冥中的安排。一生一火花,這樣的話他甘於被燒成灰燼。火花。他曾經在某次宴會回家的路途以為自己再難以併發火花,因為他經已沉醉於淡然的狀態。友人說他的毫無情感是病態,是由於害怕被傷害,是由於若然把一切都看成不過爾爾而心裡無一物的時候,那樣即使前面海面擊起巨浪刮起大風他被吹倒淹沒也不會怕痛。他自以為經已跌過痛過再摔倒也無礙然而連他自己也不知曉的是抱有這個想法的人才是最懼怕跌倒。他根本沒有跌過。微微的一推他已站好馬步然後還吐出一句其實我不怕摔。這樣你可曾感到悲哀無常呢。有些人總愛說他這種性格是來自以往的經歷,是否由於他被出賣過被狠狠地摔倒地上,現在才這樣故意對一切視為無物呢。說到這裡作為旁述者,又或者參與者的我也實在將話題扯得太遠。我由本來半小時前想跟你們說有關於他對於亞美這個女子的思憶,一直扯到去對於某角色人物的投射。我太喜愛這種模式的敘述。我可以寫得更自然更無後顧之憂。反正若有人刻意地對號入座的話我也可以將我說過的話全當作是一個經已沉睡多時的人的幾聲,夢囈;又甚至一個坐在家裡無所事事的人呆坐在床邊時的一些,雜念。他幾乎忘掉了自己創造了一個稱為亞美的人物。抑或是阿美呢。我明白對於外人如你一樣,是亞美還是阿美都無損你對這篇凌亂不堪的文章的觀感。低對於他來說這可以代表某個時代的開始,以及終結。我無意再將他和亞美的故事再以任何形式作出複述。因為這類故事我說得太多。同時也可以說,這類故事已經被我以各式各樣的模式將不同的圖景重現,所以再說什麼的話反而會畫蛇添足,將本來神秘而神聖的咒語解除,這恐怕非我所願所見。我回首問他究竟你為何突然要說起亞美的故事。他卻只是蹙了蹙眉攤開手掌示意連你自己也不能了解。他必須明白的是,這種程求的答案是不能被接受的。自己必然理解自己。分別之處在於理解能力上的高低。有時我們會錯誤解讀自己的情感想法。並因此作出有違心意的決定。這樣的話是否太讓人惋惜慨嘆呢。你不知道的是,其實他自某瞬起想跟亞美見面,再多的尷尬難堪他也可以面對。他在內心深處藏起了太多問題想問 ,但在事情經已過去以後再去勾起慘痛的回憶又實在了無意義,甚至說是討回公道也不能被接納了。他和亞美之間,又或者再推廣一點來說,他跟每一個人之間又豈能有公道之理呢。他不過是想知道,究竟當年亞美是否愛過他,而事情推展下去,亞美又是否故意以退為進嘗試以激將之法去燃起火花呢。如果亞美知道他最終還是會怯懦地把火柴讓水浸濕,而且自此對於火花敏感的話,她又會否對於當天的決定心生後悔。在某一夜他的確好想擁有這些問題的答案,怵然併發的好奇慾望甚至比小時候他在百貨公司買到心愛玩具以後對於回家的迫切及對於盒子裡盛載的好奇都更多。這個說法是否太缺乏說服力。作為旁述者及參與者的我只能夠稍稍解釋,也許小時候的他真的真的很愛玩具,我唯一無法得悉的是,會不會他其實最愛的玩具不是百貨公司高架上整齊地擺放的那些,而是,紫色盒子,黃紅色封面包裝的,火柴。還年少的他經已有焚毀自己的,傾向。

Friday, January 02, 2009

雨宮舞子

不好意思。我總是覺得這個名字不大動聽,像艷片的女角名稱。還是上杉理子比較悅耳。像你這樣的女子。如久利生公平所說一般,有時聰慧,有時傻氣,堅貞固執,時而溫婉,時而潑辣。你不安於當事務官,竭力往上爬,並不放棄每一個充實自己的機會,一直至你能夠達成目標的一天,當檢察官。我整天呆在螢幕前愣愣地凝視你的臉孔。原來你好像一個人。還是應該改成,有一個人好像你。樣貌無疑像得很,連性格,也幾乎一模一樣,我從你的眼裡瞥見她。不過她不屑於跟你相像。具體原因我又如何知曉呢。難道我應該佯作無事般不經意走過去,跟她說其實你真的很像某個人,你以前有沒看劇,那齣呢。沒錯沒錯就是那齣。這樣恐怕過於齷齪欠缺自然吧。所以好些東西好些秘密還是存取於腦海裡好了,一個不慎露出馬腳,反而像底片接觸光線,整個虛構的圖景都會被摧毀。最艷麗的花朵依然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再想想,原來她稍為缺欠了一絲傻氣。傻氣。太重要。你太理性了。何必事事追求原因呢。何必太進取呢。性格難改,是故你跟雨宮舞子中間還是,分隔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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