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30, 2007

范進中舉

如常經過明媚陽光躲進幽暗靜寂的自修室,如常有幾張熟悉的臉孔在埋首苦讀,我猜這群人逗留在封閉密室的時間該比在家時間更長,的確難以想像。坐在我旁邊的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男孩,頭髮蓬鬆紊亂。甫進來他就從背袋掏出一件麵包邊啃邊讀,眼睛凝視著密麻的符號,另一隻手則不斷按打計數機,頗為嘈吵。吃完麵包他又掏出mp3機,把耳機塞進耳裡。我猜他應該在聽一些節奏強勁的音樂,這不難被理解因為他邊聽腦袋不斷搖動,彷彿服了搖頭丸一類的毒品惟其實沒大分別,總之就是一副極其陶醉的臉孔。興奮起來他就開始失控地哼著耳機內的音樂,縱然不是很大聲但在肅穆的自修室這幾乎等於開演唱會一般音量。我相信他是知道自己難聽的歌聲會傳到別人耳中的否則當我向他投予怨恨嚴厲的眼神時他就該自覺地收斂。如果是悅耳舒服的音樂我想大伙兒都不會太在意只不過他哼得就像和尚在唸佛經一樣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聽得到他在唱什麼,像是日文也像是國語,依依呀呀有完沒完。而且他又並不是放聲高歌那種而是俯首細哼,聲線夾著遲疑和酸澀味,斷斷續續,煩擾得就像磨擦發泡膠產生的噩耗,同樣令人不知所措。

我腦裡瞬即把這個難堪的情景跟會考時讀過的范進中舉連結起來。范進是得悉自己科舉成功興奮得變得瘋瘋癲癲而這個男孩連科舉試場也還未踏足已經變得癲狂,若然他日一旦中舉,或者落弟,所受的刺激豈不會令他立時變得失心瘋?抑或大智若瘋的他其實深諳擾敵之道,欲以這等人工噪音騷擾別人讀書,從而抬高自己?告訴你,今天我若非只是在輕鬆的讀讀英文,而是細讀艱澀的Phy Chem Bio的話,我肯定我已經反桌以示不滿。

Saturday, January 20, 2007

正數

現在亞果就知道自己在悠悠這個與別不同的女孩子心中佔有不少的地位。而且,是正數的可能性已經遠超過負數。 惦記悠悠。

果:「悠悠,姑且給我多一個機會吧。我會好好把握。」

抑或他們依舊享受互打心理戰的時光。

Friday, January 19, 2007

咫尺之距.福禍之間

細雨綿綿是多浪漫的佈景,只不過若然這佈景板在寒冬搭建即另作別論。那個早晨亞果接過母親硬塞過來的灰色長傘和藍色校褸就如常出門,他走到街上才發覺微微雨絲從密雲間飄落到地面,夾滲著濕潤雨霏的寒風撲面而來,就連忙穿上款式古舊的校褸,張開灰色長傘,急步走到巴士站,卻不見巴士的影蹤。素常他趕到巴士站時大多數趕上學趕上班的人都已鑽進車裡,當然包括悠悠和她的兩個同要好同學在內。在此不得不提悠悠身邊那兩個同學,一個是經常被提及的那個身材比較豐滿且雙眉比較濃粗的同學,亞果放學經常瞥見她的身影卻找不到悠悠,算是一種諷刺;一個樣子比較標青,頸項經常圍著長蛇般的頸巾,但無論天氣如何的冰冷她依然只會穿毛衣而不穿外套,算是一種矛盾。還是繼續描述那個早晨吧,巴士遲遲未出現,而悠悠則跟那兩人躲在遠方的一角避雨。亞果隱約瞥到她的輪廓。在亞果心裡暗自擔憂若果巴士再不來便要遲到之際,巴士姍姍來遲竄入眾人的視線範圍。於是本已亂作一團的學生就逕自列隊上車,亞果因為距離巴士比較接近之故早早登上了車,他沒有如常義無反顧走到上層,平日他上車時下層通常塞滿人群,悠悠通常和兩個朋友坐在最後面,就是引擎聲轟轟作響的幾個座位。亞果沿著狹窄陌生的走廊走到最角落的位置,除下書包,坐下。之後事情簡直不可思議。說真,亞果並沒有故意去塑造可能性或是製造夢想,他深信一切都是命運的偶爾安排。悠悠的兩個同學先上車,一個坐在亞果的斜對面,就是反行車方向的位子;一個則坐在後排座位的正中間,就是正對著走廊的位子。而剩下來夾在三人之間的就正正是悠悠,也就是說悠悠就坐在亞果的右面。

二人的肩頭幾乎緊貼著。亞果感覺到她的體溫也幾乎感受到她的心情而事實上亞果當然心裡也是七上八落。那十數分鐘漫長得難以想像,亞果只能窘窘的凝視著左面的玻璃窗,以及正緩緩向後移的景物。而出奇的是,悠悠和她的同學竟然毫沒交談過,一句也沒有。巴士車廂的後方便是彌漫殘繞著一片靜肅。這反映了一個事實。亞果在悠悠眼裡肯定不僅是一個過路人,若然亞果是無關痛癢的話,悠悠跟友人大可照常地高談闊論。現在那場面反映亞果在女孩心目中佔去地位,要麼是正數,要麼是負數。機會近乎均等。

也許是浪漫的霏霏細雨的緣故吧,路上交通亂作一團,巴士不能動彈,增加他倆並肩的時間,增加亞果尷尬而故作輕鬆的時間,增加亞果胡思亂想的時間。最後巴士始終抵達她們學校附近的那個站,她們站了起來,跟住前面的魚貫下車。對了,那刻亞果清楚瞥到悠悠等待下車時給他予以一個匆忙的回眸。應該並非幻覺。而到最後亞果回到自己學校時上課鐘聲早已響過。他第一次遲到但他依舊只是在想,悠悠也遲到了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當值的風紀報以一個愕然的眼神。

Tuesday, January 16, 2007

一線之差

亞果以為他又再一次跟悠悠緣慳一面,尤其當巴士正徐徐離開悠悠平常上車的車站。怎料悠悠的淺藍色書包卻忽地搖搖晃晃的出現,悠悠落力跑,企圖讓司機目睹自己的存在,而亞果只能在巴士上層,頭緊貼著玻璃窗俯視悠悠的窘態,心裡暗暗著急。他幾乎想衝到下層喝止司機但他固然沒有這樣做,不知何解。
可惜無情的司機似乎漠視了悠悠的存在,漸漸駛離巴士站。悠悠表情顯得有點失望,回頭向因為長得比較豐滿而跑得比較緩慢的友人報以一個無奈的表情。噢。亞果也有點悶悶不樂,然後親眼目睹悠悠的輪廓漸漸變得模糊,然後連整個悠悠也變得愈來愈小,就消去無蹤。
巴士駛往目的地途中,亞果思前想後,對自己沒有盡力幫助悠悠而悔恨不已。如果我衝到下層提醒司機,悠悠登上車後會否向我連聲稱謝,以後就無需以旁觀者的身份默視她的一舉一動。如果我在上一個巴士站上車時慢少許,悠悠會否就已經趕上這班車。嗨。嗯嗯嗯。歷史能否改變?*天曉得。

* 見「命運之不能被逆轉性」

Sunday, January 14, 2007

從 deja vu 到命運的必然及不能被逆轉性

我承認我在年前說過發表過只喜愛看笑片的言論,不過現必須出爾反爾的在名單加插一個位置,就是能讓人看完後有思考空間的電影。這是我這陣子分別看完回魂夜、Match Point 以及 deja vu 之後所作出的結論。我相信自己是喜愛將凡事比較分類以築構出秩序的人。看完 deja vu,甚至該說,在暗黑深邃的戲院內貫注全神注視閃爍晃動的螢幕時我已在心裡暗暗地把此片跟小時甚為鍾愛的 Back to the Future 系列串連起來。
我不否認自己對這類有關扭轉時空的科幻題材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愛戴。Back to the Future、隔世追兇,甚至乎最 Layman 的叮噹一向深得我心。其實我們對有關時空的聯想以及穿越過去未來的奢盼毫無疑問都是從年少時看叮噹時開始的。拉開失去其原來功用的抽屜,不可思議地鑽進那狹隘通道,安坐在弱不禁風的所謂時光機上,說出想穿往的時代,不消片刻我們就可以穿過深藍色,牆身滿佈時鐘圖案的隧道,到達目的地。這縱然不合情理但已經完整地刻劃我們對未來的聯想和給予我們有關時空的概念。
Deja vu 相比起 Back to the Future 顯得更為高明,儘管劇情發展至尾段依然是老套地走回舊路。還是說回我最想說,有關時空的一切吧。相信有看過每隔就會在明珠台重現的 Back to the Future 的人必然記得第一集的情節,男主角回到父母結識的年代時空,卻碰巧因著誤會致使父母未能依循歷史的軌跡去相識,而當男主角醒覺然後從銀包掏出一張「現在」的全家福,發現自己的樣子正漸漸褪色,也就是說因為他回到過去,扭轉了歷史,把真正現存的世界改變。若然他的父母不能順利相識的話,他-作為二人的兒子自然會在時空的隙縫中蒸發。根據這齣電影,歷史是可以被改變的,也就是說,只要能改變過去所作的決定,現況也自然能被改變。舉例說,你走到有左右兩邊路的岔口,其中一邊有一隻會亂咬人的瘋狗。你走右邊卻不幸遇上這頭狗,被咬傷。你摸著血流如注的傷口,心想,如果讓我回到一分鐘前的時空,只要選左邊,一切便無恙。Back to the Future 的 Concept 就是如此。至於在 Deja vu 這點則大為不同,戲中角色提及,命運是不能被逆轉的。沒錯若然我們能回到過去就能改變一些錯誤的決定,只不過我們忽略了一點,就是我們在時間洪流裡僅是一顆水分子。而若要改變歷史則不能單改變一個人的歷史,牽涉的是整個世界的歷史,即是要令整條洪流改變流道。然而我們所能扭轉的僅是把一枚微不足道的沙粒投到湍急的河流企圖讓流道改變,固然未能如願。總而言之,即使我們能返回過去改變一些決定,我們所做的依然對整件事的結果無足輕重,也就是說,命運是不能被轉變的。再套用於上述例子,儘管你能回到幾分鐘前,選擇左面的道路,仍然會被狗咬傷。這聽來相當恐怖且不甚合理,但如果「你被咬」這件事沒有發生整個世界就會不可思議地被你改變,這是 Logically Impossible。不過想深一層這個假設真箇可怕,就彷彿你玩電腦遊戲途中存檔以備不時之需,後來 gameover,打算載入再來,你卻發現無論如何你都改變不了這個宿命。
我之前經常在想,現在以這個狀況存在的我是否因著一連串偶然而構成,那麼如果我中三那年選科選文科;或是沒有聽八王子;或是那次約會沒有說那句說話,這個世界會否大為不同,我又會否仍然坐在這裡拍打鍵盤。如果用 Deja vu 的定論來解釋,我的顧慮幾本上是多餘的,因為一切皆不能被改變。我會稱這為命運的「不能被逆轉性」。
而事實上 Deja vu 及 Match Point 所表達之主題也有一脈相連的相關之處。Match Point 一片中用了一個景象作為喻體來解釋命運的特性:在網球比賽中戰至決勝分,一分足以決定比賽勝負時,你揮動重甸甸的球拍擊球,球擊在球網頂端,停凝在空中,空氣彷彿膠著,若果球落在對手的半場你就嬴出這場比賽,反之則滿盤皆輸。這是命運。這命運是注定但僅僅懸於一線間。至電影的尾段,導演 Woody Allen 要悟出的道理顯然不單停留於這稍為膚淺的層次,就是中國人掛在口邊的「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以及「功敗垂成」。他帶出,即使網球落在自己的區域,你輸掉這場比賽,當你後來回看,可能卻是一場勝仗。只不過你可能無知無覺,你可能以為自己打了一場敗仗,對命運之手悄然將你拉到勝利一方懵然不知。這看來似乎頗難理解,我保證這僅為本人文字表達能力低下之故。Deja vu 對命運一詞的闡述也有相同之處。
Deja vu 沒有瘋狂博士駛著時光機出現,也沒有來自未來的機械貓。它套用不少高深的科學理論來說明扭轉時空回到未來乃 Logically Possible 之事,如 Einstein 的廣狹義相對論。被一眾詭譎的科學理論纏繞的觀眾即能默然不語去接受。噢,我也想回到過去呢。不為改變現狀,僅為懷緬舊事。就是這樣。

Thursday, January 11, 2007

信者得救

如果這種可被稱為心靈感應的魔力能被展現在他人面前的話,這恐怕會令人相當驚訝,至少果這樣認為。他會對悠悠朝思暮想,在有可能瞥見她一面的地方果通常心猿意馬,跟素來冷靜平穩的真身簡直就是兩碼子的事。
那天果很想見到悠悠,心裡暗叫三聲,悠悠、悠悠、悠悠。拐個彎果的悠悠就出現在他視線範圍的遠方。這是不可思議得難以令人相信的奇蹟。縱使悠悠可能根本沒有看到亞果,甚至乎是看見了但依然毫無感覺,毫不察覺到此人經常留意自己,這次不期而遇對亞果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於是他就堅決相信這正正是上天的安排。

也許你會愈來愈搞不懂我在寫什麼。不要驚訝,因為這些變奏的文字就只是寫給一個人細閱,或許是我自己,或許是亞果,或許是其存在醞藏著未知性的悠悠,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妳甚至是任何一個路人甲。對不起,我猜我的文字世界已經跟現實世界連成一線,間隔其中的洪溝隙縫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只不過不等於可把這兩個世界劃上等號,因為幻想和現實的縱橫交錯除了建構生活外,還會舖張矛盾。果真。不過你下次想那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倒不妨嘗試在心裡暗叫,他就會如願出現,只要你有著無比堅定的信心。對,真的,信者得救。

Wednesday, January 03, 2007

適逢遇見

果,或是多數人喊他阿果,向來認為自己是個倒楣的人。聖誕聯歡會每年三十份禮物惟他依然年年陪跑事與願違。測驗全班一同作弊而他總是首個也是最後一個被揭發。那天放學他如常爬上那架巴士,緊貼冷冰冰的玻璃窗,跟身邊一同回家的鄰班同學攀談。剛走過幾個巴士站就隱約感應到即將有不祥事降臨在自己身上。請不要投訴這種描寫人物心理的手法欠缺科學根據或是一口斷定此種情節乃文人誇旦而順勢而生。因這的確是果心角某處悠然而生的感應。就在銀色正方屏幕裡主持正極力推介新上映的電影時,她就從銀色屏幕後面冒出頭來,扶著黃色而觸感微妙的把手登上了上層。她就是果心儀的女孩。在附近一間名校就讀,白晢溫柔,典型的讀書女孩。不過他和她素不相識,而所有幻想只是果的一廂情願罷了。從此果相信一見鍾情也對典型愛情故事發生的可能性趨之若鶩。其實只要果每早都堅持不貪睡趕上那班巴士就能繼續每天一瞥她的背影,對,她比果早一個站下車。只不過果未曾在放學時碰過她。放學的氣氛似乎好也比較容易結識到她,果一直這樣暗忖著。於是在銀色螢幕後瞥見她的身影就立時喜不自勝。可會是零的突破。不然換來一個顯淺的回眸也不錯。
之後那一瞬他就驚醒猛然想起自己剛在前幾天理了一個連自己凝視鏡子也不禁搖頭嘆息的髮型。噢。就連忙低下頭來希望不讓她瞥見自己的窘態。其實也許他站著身子她仍然不會察覺到他的存在。果希望不會讓這種瑕疵碎片影響她對自己的觀感。她就是這樣若無其事地經過了果的座位,她後面伴著一個身材比較豐滿的女同學。於是果就極其懊惱。之後他就意識到時機的重要。其實她又有否可能遇見最好的自己呢。機會又有多大呢。目睹微乎其微的機會悄聲溜走果幾乎想哭,渾忘旁邊那鄰班同學的存在。好一個礙事的。
下車時果狠狠地封了黃色垂直扶手一拳,發泄罷了。拳頭至今仍隱隱作痛。女孩跟朋友走得比較慢而果的同學又不自覺愈走愈快,果為跟上步伐就忍痛跟她暗叫一句再見她就失去影蹤。好一個礙事的。他唯有明白緣份這東西不能被故意塑造,只能靜待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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