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October 16, 2007

旅程

從這天起我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Monday, October 15, 2007

如果十九

無法否認的是我內裡的想法價值觀或性格都是經由外在的事物塑造,或小說或廣播劇或電影,所以我的性格才無異於八王子裡的古霑;所以我的文字風格才跟王貽興如斯相近。許是由於十九歲這齣廣播劇帶給我的印象著實過於深刻了吧,所以我對於十九這個數字頗為著意。希望愈大失望愈大故此我不敢對於十九這一年有任何絢麗的想像儘管周圍總是泛滿亮麗的可能性,否則當我明年今日再次回望過去時就會深陷於鬱抑之中。也許從此以後我總會戰戰兢兢地前面的路而不敢再抱任何稍微虛幻的構想以防止不安的焦躁忽地在獨個兒閒著的時候施以重襲,然而我同樣無從想像生活裡若然缺欠幻想會是怎樣的光景。

十八我經歷過太多孤寂與鬱抑,假如踏入十八那時的我算是昂首闊步的話我在十八也許一直沿著下坡道走,人湮逐漸稀少街燈逐漸疏落但我回不了路只能沿著光影暗路緩緩地走。有時我在尋找更深邃黑暗的地方以藏匿躲避人群,有時我在尋找一點可令我開心的光暈,更多的時候我無可無不可的走下去。踏入十九對於下坡路的終點我仍然無從稽考,或許下坡路將到盡頭然後便是相連著上斜的路,又或者我還要被逼繼續走。途中可有岔道讓我稍作歇息又可有藏著未知的人物。一切還是充滿著可能性。

Sunday, October 14, 2007

中年女人

我如常地使勁扯開冰箱的門,掏出一罐咖啡。這是從何時開始養成的習慣呢我經已無從稽考。我握著冰冷的咖啡,走向收銀機那邊,收銀機後面是個中年女人,一頭棕紅色的曲髮,以橙和灰為主調的制服蓋掩不了她隨年日逐漸變得鬆垮的贅肉。

「七元。」她把咖啡在掃瞄器前擺掠然後道,嗓門大而沙啞。
「這裡十元。」

我接過微溫猶存的三個一元硬幣,連同咖啡,走到店裡的角落。習慣。正如我知道那中年女人總是習慣退回三個一元硬幣而不是一個兩元一個一元。我習慣倚在零食架旁一邊以最緩慢的速度啜飲咖啡,一邊盯著門外人潮的流動以及牆壁鐘面上分針的轉動。流動的人潮跟轉動的分針有著難以言喻的對應關係。當分針轉到那格時乾瘦黝黑的老人家總是拴著木製手杖徐徐出現,豆大的晶瑩汗珠跟標誌衰朽的老人斑一樣散佈在他那白色背心遮蔽不住的手腳上。他如常地蹣跚步近收銀台,跟中年女人揚手示意。

「陳伯,照舊嗎?」中年女人沙啞的聲線再次在店裡膠凝的空氣裡慢慢漾開。
「當然啦,麻煩你阿娟…你是阿娟,我沒記錯吧。」老人一邊把身體重量完全置在拐杖之上,一邊慣性地跟這個女人調笑,大概這是他快將枯竭的生活中所能遇見的唯一女人吧。若然中年女人心情好而又沒什麼客人的話他們甚至會彷彿老相好般聊聊天,所以某天才讓匿藏於角落的我知道老人的太太已離去多年。老人總愛重覆地說著「遠去的一切只會更加遙遠。」通常中年女人會報以一臉顰笑。大概今天心情不大好吧中年女人只是後面灰色高櫃裡掏出一包煙,然後公式化地重覆在她一生中徘徊不散的對白。

「四十五元。」再重覆伸手接錢的動作。
「多謝惠顧。」然後用死悶的氛圍把老人送走。

老人懵懂地離開了店。頃刻間熟練地叼著煙枝在我視線範圍消去,只剩下渾沌的煙霧。

咖啡如常地被我喝掉四分一,分針也如常地在這刻停在該格。於是一臉稚嫩的小女娃便在門口出現。因為背著跟其身形比例不一致的書包的關係她走路總是搖晃不定的。每天穿插在狹隘通道間時總是讓中年女人提心吊膽甚至大聲斥喝「小心點!」,生怕色彩斑駁但看起來重甸甸的書包會掃倒貨架上的一切。穿著整齊亮白長裙校服的小女娃還是如往日路線走到零食架這邊,在琳瑯滿目的引誘前面躊躇不前,怔了半响才選了一包小蛋糕,到收銀台前付錢。小女娃從鮮艷的keroro銀包裡掏出硬幣放在桌面,轉身便去。

小女娃離開了店。頃刻間熟練地扯開蛋糕的包裝紙然後在我視線範圍消失,剩下的只有書包混成一團的色塊。

分針轉動到跟時針連成直線。我晃一晃那罐咖啡,大約喝去一半。果然她的影子就在門外晃動了。我下意識地拭去衣領上的汗水,再把頭髮掃撥了一下,就跟過去半年的每天一樣。幾個月前我猜想若然為這個女孩賦予名字的話她的形象會更為立體,於是我開始在心裡喚她的名字:伊。這個名字無任何能被理性分析的認知意義,伊對於其名字被某陌生男孩篡改也固然懵然不知。

總是束著馬尾的伊步進便利店,邁步走到收銀台那裡。她走路的時候素黑的馬尾會依照步伐的頻率左右搖擺。「麻煩你一杯雲呢拿雪糕。」這十個字我聽過無數次,甚至幾乎形成某種神秘的力量,不聽一下就渾身不舒服了。然後中年女人轉身按著雪糕機的把手,往下一壓雪一般的雪糕就一湧而下。伊凝視著中年女人的背影,靜默地等著。有時我會討厭中年女人的存在,若然礙事的她不是如屏風般擋在收銀台後面的話,整家便利店就餘下我跟伊兩個人。但想深一層若然她不存在所有事情也許無法發生。

終於伊等到中年女人轉身奉上雪糕。她如常地用八達通付錢。然後咧嘴一笑。「謝謝。」縱然我不過能夠瞥見她的側面但通過想像我就能夠刻畫伊整個笑容,應該頗為迷人。伊小心翼翼地握著雪糕筒逕自走到距離我比較遠的雜誌架那邊。每天她都是邊吃雪糕邊看著雜誌,也許以此作為一天操勞上課的獎勵。我暗自猜想伊所讀的應該不是標題亮麗的八卦雜誌而是一般女孩難以觸及的旅遊或文學雜誌。

她一直背向我故此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以及她淡藍色的書包。我無法確認她是否知曉我這個男孩的存在。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等待某個合適的契機,就彷如電視劇老套橋段般在小偷出現時施展英雄救美。沒錯我比較勇敢的話應該可以愚魯地上前結識,在小說和電影這看來多麼順理成章,不過我無此膽量。於是分針走到某格,我發現罐裡咖啡已是空空如也。伊也吃完她的雪糕然後離去。儘管離開店時她向右走而我向左走,但我想起明天還有機會見面就心裡釋然。

***

友人經常問我為何喜歡在便利店工作。我通常只會胡亂地編造藉口搪塞過去。本來我自己也不甚明白但當我這半年來看著那躲在一角喝咖啡的男孩和在雜誌架前呆站著吃雪糕的女孩,就彷彿憶起了什麼。原來我從前也嘗過這麼的愛情故事,每天刻意在某個時候進到便利店,以圖窺看那個剛剛打完籃球正在喝汽水的師兄。這種愛情故事在城市泛濫但多無結果,所以這刻我才在收銀機前若有所失。與其讓歷史重現,我倒不如在這兩個人中間幹點什麼事,作為填補記憶有所缺失的部分也好。

「麻煩你一杯雲呢拿雪糕。」眼前束馬尾的女孩道。

Wednesday, October 03, 2007

十八相信‧傷送十八

重讀王貽興的十八相送時我幾乎在眾目睽睽下忍不住落淚。對於十八,也許我從前著實有過太多絢麗而不著邊際的想像。我們傾向以十八作為分界線,作為成長的印證,然而當我沿著先前十七年的幻想臨到此境,光境又彷彿大為不同,十八並非如先前想像那樣是終點,相反它不過是標誌著人生中的其中一個新開始。我們總是誤以為新開始必然絢爛無瑕,原來它不過指向某個更廣大更模糊的領域而跌宕和挫折卻不曾終止,甚以將會以更高的頻率出現,然後使人對於十八以前的年代更為眷戀。我們如嬰孩般渴望長大,牙牙學語的模仿著人成人複雜詭譎的語調。我們以為一旦長大一旦跨越十八這道鴻溝,所有煩惱痛苦將會消去無羑,殊不知扔掉這些痛苦煩惱的唯一辦法就是用更大的煩惱來蓋掩來自欺欺人,於是我們重覆著這自擾的循環。

失去終點目標讓人不知所措,但原來抵達所謂終點亦會同樣悵然若失。

假如十八就是被稱為黃金的時代的話,我想眩目的光芒早已被陰霾籠罩而無法映到眼簾,剩下來只有過渡的動盪不安與悽惘悵然。十八年間好些熟悉的臉孔逐漸褪去,我彷彿登上一列蒸汽火車,曾經在生命裡伺過重要位置的他們在不同的站下車,換成些陌生的臉孔。我把臉龐貼著冰冷的玻璃凝視著他們的背影,並吃力地牢記著這個影像。後來火車再次駛離了站,背影緩緩變小最後還原成不起眼的黑點。然後許是矇矓的蒸氣纏擾吧我慢慢連腦裡僅存的記憶也變得模糊。我開始忘掉這些人的性格樣貌甚至名字,起初我還會感悔疚可惜然而連這些感覺也變得飄渺了,於是從此我就淡然。火車轟轟隆隆令一切無足輕重,其實我不過想問,這班火車會到達哪個國度呢。又還有多久才到呢。有時腦裡閃過躍下車追回失去種種的念頭,可是遠去的一切經已無法挽回,我唯有無可奈何地被火車帶到一個更遙遠的國度。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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