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November 29, 2015

美女與美芬 選舉與選美

區議會選舉曲終,但人未散。

過去幾天,依然有不少群眾緊握雙拳,為敗予梁美芬的游蕙禎憤憤不平——葉一知在網上撰寫潮文,戲言為投游一票而「背叛了太太」;客貨車公司和小巴公司抽乾黃埔江水,取笑居民無視鼠患,「視力有問題」。幾天後,輪到梁美芬不甘受辱,撰文指摘大眾「將選舉當成選美」、「以貌取人」,簡直得罪天下女性,侮辱所有雙目有神的黃埔選民。究竟選民手中一票應該投美女還是美芬?區選其實是選舉還是選美?抱歉,這些問題並不好答。

不好答,因為世事不是非黑即白,理論和現實中間永遠隔着一層灰色。理論上,梁美芬的答案百分百正確——第一,小學課本早告誡世人,表裏不一是人類求生本能,因此「以貌取人」從不可靠,外表絕不應是判斷忠奸好壞的唯一標準。况且根據科學常識,地球上所有生物(包括「女神」和「BB」在內)都會隨時日變老(以及變醜),今天的美芬、他日的美女,可能只差一線。由此印證,「以貌選人」其實是七分無知,三分無謂。

第二,理論上現在確是選舉,不是選美。政府廣告有云,區議會選目標是選賢能,不是選美人。區議員雖然有時跟路邊易拉架有幾分相似,但制度上他們確能左右資源分配,可令社區既有外在美,又有內在美。既然如此,入票站前選民理應自挖雙目,不看外表,只憑實績,務求把有能之士拉入議會——再重申,是理論上。

論歸理論 以貌取人難避免

明眼人都知道現實並不如此。譬如說,心理學家AlexanderTodorov曾研究2000、2002、2004年美國參眾兩院選舉,結果發現選民眼中看來外表較能幹的一位,通常都有機會勝出。他的實驗甚至只容許選民瞥候選人一眼,但那刻建立的第一印象,亦已足以預測勝負。顯然,「以貌取人」理論上是小學雞行徑,但實質上卻是無可避免的人之常情。

政客們(包括梁美芬)當然心諳此道,尤其在選舉期間。由團隊的選色、海報的設計到候選人的髮型……從所有環節來看,選舉都是一個論面子,講包裝的龐大工程。因此,黃國健日前對小花的評論( 「年輕貌美是她們的本錢」、「小花策略殺傷力大」)雖然難聽,卻至少有根有據。

如此看來,選舉和選美的分別,或不如梁美芬所想那樣顯著。不信?看看議員們選舉後戴着彩帶,在社區繞場一周,掛起笑容,揮手答謝的情景……不正跟選美比賽的畫面一模一樣?我們的選舉一直像選美。

別看輕選美。它同樣標榜「美貌與智慧並重」,換言之要「外在美」也要「內在美」。但後者深藏體內,如何驗證?於是群眾會看學歷(10A 與否)、才藝表演(懂彈琴就加分)和(由曾志偉和陳百祥主持的)益智問答環節……全部及格過關,就是「內在美」。區議會選舉也相去不遠,所謂的「內在美」,還是看學歷、才藝表演(懂「成功爭取」就加分)和問答環節。「議會改革」、「社區創新」等名詞,陌生又艱澀,尋常百姓絕少理會。

每年選美,選前百姓個個睜大雙眼,張開大嘴。結果公布一刻,人人心跳加速,為勝出者驕傲,為落選佳麗不值……一晚咁多。賽後一切迅即回歸平淡,很少人(除了娛記)再談論佳麗三圍,更沒多少人為落選佳麗而花費心神。選美像煙花,嘩聲四起後,觀眾火速轉身,趕車趕路。

「監察區議員」存四年定期

區選亦如是。以往選舉期間,群眾確實金精火眼,異常肉緊。泛民慘敗,有人痛哭;乳鴿起飛,有人咧嘴。但兩星期後呢?又回復原狀,區議會會議紀錄長年網上塵封,大家念念有詞的「監察區議員工作」很快又再存入銀行,做四年定期。落選人?更加無人理。

但今屆區選,民情又暗暗在變。大眾依然青睞美女,熱愛花紙,但細心觀察卻會發現, 「小花」、「女神」、「小鮮肉」之所以獲得市民支持,似乎不單因為他們的身分以至外貌。比如說,建制小花殺傷強,全因她們勤力企街,大獻殷勤;年輕傘兵們搶灘成功,也不因頭頂雨傘,而是由於一年來在社區的左飛右撲,為街坊帶來不一樣的社區想像。與以往(例如03 年)相比,如今選民少理外表(如政治明星的光環),多看候選人的「內在美」,即是—— 「做唔做得嘢」。

這不過是開始。正如選美,普羅百姓對地區事務亦熱情易冷。選舉告終,大家能否延續近年的「社區覺醒」,願意委身共同建設理想社區?落選佳麗,特別是一眾傘兵,在鎂光燈閃過(以及重新返工)之後,能否兌現承諾,服侍街坊,真正做到深耕細作?成功當選的有心人,又怎樣在掣肘處處、渾水遍地的地區諮詢制度裏,為社區實現不一樣的可能?選舉已經結束,但戰爭才剛開始。

手中一票該投美女還是美芬?區選其實是選舉還是選美?這些問題如今已不再重要。扣人心弦的選戰曲終,但人勿散。接下來的平靜日子,煩請當選議員、落選佳麗和平民百姓繼續留步,繼續熱情,令社區真正持續遍地開花。

Sunday, November 15, 2015

兩場戰事 兩種氣氛

區議會選舉尚有一星期舉行,近日身邊不少?緊政治的友人都在慨嘆:今次選舉好似無乜氣氛——語氣,就像在談論一場四年一度的嘉年華會。但友人們畢竟不是嗜吃花生的嘉年華常客。他們之所以為「無乜氣氛」而肉緊握拳,全因按照道理,這場區選應該更加聒噪,更加熱鬧,口水和火花理應一同飛濺,如同大戰。

傘後首屆區選理應更聒噪

原因有二。首先,一如所有媒體對今屆區選的描述:它是雨傘運動後首次選舉,更是明年立法會選舉的前哨戰。香港市民當下政治的取態,將會透過印章,刻於選票,呈現人前。特別是一眾響應號召,傘落社區的素人們,他們的命運(以及票數)明顯會被刻意解讀為去年運動的成果,廣大百姓理應關心。

第二,眾所周知,區議會選區向來狹小,範圍往往只涵蓋幾座大廈。因此,在群眾心目中,區議員一直無異於街坊保長,通渠修路延長綠燈通通無所不能,但除此以外,又似乎無能為力。可是近年在媒體起勁宣傳下,愈來愈多人明白到,區議會是個徒具諮詢名義的假議會,也是一個有錢派有餅分的真戰場。表面上區議員難有作為,但若他們懂得三五成群,結集力量,仍能左右地區面貌——2004 年那屆灣仔區議會,以及把一億地區撥款投入長者醫療的上屆葵青區議會,都是好例子。香港人對區議會認識日深,照理對選舉也應加倍?緊。

結果卻不然。這個星期,在茶餐廳逗留,你會聽見香港大眾有的在談論王菀之、古巨基等人的婚訊,有的為「一個月大學畢業」而發笑,還有的為董伯伯心悒而更加心悒……就是很少人為區議會選舉而上心。到底為什麼?

可能因為區議會選舉的性質,本來就很難引起全城哄動——因為就算想關心,也不知把視線投到何方。跟立法會選舉不同,區選候選人動輒有幾百,既搞不成民意調查讓大家盤點選情、理解形勢,陌生名字又太多,旁觀者難以投入。結果各區選民你有你關心,我有我緊張,市民大眾很難有一致的談論對象,氣氛也自然低迷。

區會幾百人選盡差異難共鳴

當然,媒體也深知這點,因此不敢怠慢,一邊細心為讀者挑選焦點山頭,以小顯大;一邊努力包裝,挑動矛盾,炮製話題——例如「傘兵大盤點」、「小鮮肉逐個捉」、「騎呢候選人一覽」,務求收窄分歧,排除異數,將選舉還原成一場典型港式盛事,或曰「嘉年華會」。

偏偏百姓不太受落。你說這是「泛民與建制的終極一戰」,大眾經過多年教育,早已心知肚明:泛民不是鐵板一塊,建制也時常內訌。傳統的二元對立,如今愈來愈失效。當然這不代表一星期後選舉投票率一定低迷,但大眾懶於為這場選舉傾注口水、投放感情,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更鐵一般的事實是,在冷對區選的同時,普羅百姓正為另一場戰事而摩拳擦掌。

說的,是港隊於旺角大球場迎戰中國的世界盃外圍賽。這幾天,球迷朋友為求入場,學葉鴻輝左右飛撲,以求撲飛;就連從不知道足球踢十一人的朋友,也加入熱潮,相約知己,一同籌算:星期二晚,究竟去邊度睇波好?老實說,照道理,這場球賽不應如此聒噪熱鬧,原因有二。第一,香港百姓的雙眼向來生在頭頂,我們喜歡高水平的比併較量,嫌棄低級數的無謂比賽。

因此打工仔會為美斯、C 朗而熬夜睇波,卻從不為麥基、陳肇麒和基藍馬付上時間;一般球迷為車路士失常而費煞思量,卻未曾對「鳳凰計劃」、「香港足總」等字眼產生任何感覺。如此看來,一場由世界排名84 和145 球隊交鋒的比賽,在典型香港人眼中,理應毫無觀賞價值。

第二,香港人個性功利,效率行先,斤斤計較。我們最喜歡你死我活的「終極大戰」,最討厭無關痛癢的「例行公事」。眼前的中港球賽號稱「出線關鍵戰」,但心水清的球迷一眼看穿這並非事實。在卡塔爾穩佔首名下,中港兩隊不過在爭取(不擔保能夠出線的)次名席位。好了,就算有幸出線,也只是進入下一輪分組賽,想看葉鴻輝帶領港隊捧走世界盃的戲碼?頭腦正常的香港人都知道並不可能。

港中球賽水平低港人?迷不合常態可是全港百姓卻為這場擺明海軍鬥水兵的例行公事,深深?迷。很明顯,足球比賽不單是血汗橫飛的肢體運動,更是政治意識與身分認同的大型混戰。與人數多多,選情複雜的區議會選舉相比,這場足球大戰候選人數量較少(只有兩個),形勢較容易理解(比分牌上一目了然),一般百姓毋須專家教路、旁述提點,也可自行觀戰。就算不知道港隊球員姓甚名誰,不清楚球隊戰術,只要認定球衣顏色,就可在媒體煽風點火下,全程投入,支持子侄。

百姓對區選反應冷淡,因為它盡是「差異」。你有你理念,我有我取態,個個嘴巴在動,但聲音重複,撞成一團;中港大戰引人入勝,則因為它突顯「相同」——就算不同立場,不同膚色,不同背景,只要相同身分,相同球衣,就是自己人(唯一分歧只在於「噓不噓國歌」)。早兩個月香港北上逼和中國,我甚至看到藍絲親友與黃絲青年破鏡重圓,相擁慶祝的感人場面。人人都說近年香港社會撕裂,意見分歧。很明顯,香港人不知多久沒這樣同心同德過——哪怕為的只是一場嘉年華會式球賽。

同心同德因球賽球衣見相同當然,更令人感興趣的是,氣氛迥異的兩場戰事,又會否出現互動,甚至彼此影響?比如說,萬一中國隊輕易大勝香港,建制候選人會否以此為例,盡數強國之強、香港之弱,從而搶得選票?又假如,中國隊長鄭智沉不住氣,再次怒罵香港英雄葉鴻輝,那些本打算票投民建聯的叔叔伯伯會否氣上心頭,改變心意?看似荒謬,但不是沒有可能。

這兩場氣氛迥異的大戰,值得你我自攜花生,帶備真心,拭目以待。作為球迷以及選民,我的心願只有一個:好波有好報, 好人會選到; 至於氣氛,who cares?

Sunday, November 01, 2015

當第四代人 成為家長

年近三十,身邊愈來愈多人成家立室。前陣子跟新婚數月的友人見面,才曉得他已在考慮生兒育女的問題。同代人之中,他算是(或將是)典型的港式中產,經濟穩健,不愁衣食;因此他糾結的,不是「生定唔生」;而是「生完,應該點教?」可惜我沒有生仔的經驗( 「被生」倒試過一次),無言以對,唯有豎起耳朵,放大瞳孔,裝出「深表同情」的樣子。然後到了這幾天,我的耳朵和瞳孔又有反應。事緣小學家長們群情洶湧,努力爭取撤銷TSA。出於好奇,我加入了有關的網上群組,看到一班熱鍋上的螞蟻(又名「家長」)爭相留言,控訴孩子被迫成為功課奴隸,婉嘆子女(的童年)被考試就此活埋。那份肉緊和痛心,即使隔着屏幕,誰都依然感受得到。

但在同情以外,我也好奇。就如呂大樂所說,香港家長不一定是好人。眾所周知,他們是直升機,又是怪獸;他們不是成龍的粉絲,但問起願望,個個都說望子成龍;他們少讀孟子,卻自動自覺化身孟母,搬屋信教以求考入名校。這些年來,在媒體鏡頭的聚焦下,大眾甚至早已見識過香港家長們的鐵腳(一星期帶子女參加十項全能興趣班而面不改容)、手踭(為搶到名校、補習社的位置而不遺餘力)、死纏爛打(對老師、對學校、對人家的子女)。

「不是善類」,向來是許多人對「香港家長」的第一印象。在大眾心目中,家長們主張考試,篤信補習,以為勤奮向學是做人唯一目標,認定考試肥佬人生會馬上玩完。為此,他們不介意在運動場興建前已在起點線前排隊,更熱中把孩子置在熱鍋上,然後煽風點火放柴枝,希望他們被烈火冶煉成真金。這樣看來,今次家長們結集發聲,仰天長嘯,爭取撤銷TSA,甚至打出「還孩子童年」、「別讓他們成為功課奴隸」兩張無敵底牌……此情此景,其實不很「香港」。為何有此轉變?我好奇。

最表面的原因有兩個。第一,網絡發達。在網絡年代以前, 「做家長」是一件頗為私人的事。有的家長會在接送子女放學時聊上幾句,交換心得,但其餘的大多各自掃雪,各簽回條。但自從互聯網興起,討論區成為親子王國,社交平台上天天都是家長日。這次家長們義憤填膺,反對TSA,多少也因網絡上、群組內流傳那些(大學式)小學練習。

因為網絡,有共同煩惱、共同敵人的「家長」,由個體進化成集體。

第二,物極必反。家長變,可能因為社會也在變。以前電視的兒童節目真的有兒童在看,現在的小學生下課下班(補習課和興趣班)之時,太陽早已下山,電視已在播台慶劇。過去十年,香港地學習風氣愈來愈扭曲,學童們的壓力也愈來愈大。看着心愛子女的眼鏡度數和功課難度每天加深、娛樂和笑容逐日減少,再望子成龍的父母也於心不忍。

TSA,只是觸發家長集體反彈的一條導火線。

但更深層的原因還在後頭。很少人察覺的是, 「香港家長」之所以出現轉變,全因「這班家長」和「那班家長」根本不是同一班人——他們來自不同世代。過去大家眼中的典型港式家長,大多是呂大樂筆下的第二代香港人。這班戰後嬰兒於成長過程資源匱乏,缺乏選擇,為改變命運,攀登社會階梯,唯有在考試制度或勞動市場裏競爭出頭。他們考過異常殘酷的升中試,深知考試是競賽更是戰爭,而生存最佳辦法是早日裝備,盡快應戰。因此到他們生兒育女的時候,出於關心,便灌輸觀念,身體力行,為孩子打點一切(由學英文拼音到大學揀科),以最高效率(如孟母三遷)達至最終目標(維持上一代的社會階層)。

因此,這班家長的子女——即是第四代人(出生於1975-1990 年),自小已意識到「求學不是求分數」是本世紀其中一個最厲害的笑話。這一代人看似物質充裕,實質大部分時間與考試、功課、補習、突擊測驗糾纏搏鬥,由小一到中七,從不間斷。他們有的喜歡讀書,有的不,但為了不被父母責打(而非出人頭地),只得唯唯諾諾,埋頭苦幹,考好人生每一場試。

一眨眼,三十年過去了,這班第四代香港人熬過考試,穿過現實,長大成人,然後愈來愈多人成家立室,又生兒育女。是的,第四代人不少已經為人父母,他們開始流動,擔正成為「香港家長」的主角。於是最令人頭痛的問題終於來臨: 「生完,然後點教?」

第四代人不是沒有想法。深知自己的父母(即第二代)以往從沒任何育兒理念( 「總之讀好書就得啦!」),但正因如此,他們變成家長後,才更自覺地尋找一套合適的做法;他們比以往哪一代家長都明瞭何謂parenting style,更努力上網,吸收知識(如食物安全問題),學習理論(不同的attachment style)。

他們在「求學不是求分數」和「聽聽少年心底夢」的廣告薰陶下長大,對於親子關係和兒童成長都有頗理想的一套想法,當中有很多(包括未有生仔經驗的)甚至把某些說話倒背如流:玩耍最重要、名校如浮雲。

到具體實行呢?這班新任「香港家長」卻發現異常矛盾。一方面,他們準備避免重蹈覆轍,走上當日父母的路。他們真心希望孩子是孩子,童年是童年。但另一方面,他們又發現當日父母所為不是毫無道理——尤其在競爭日益劇烈的社會環境之下,要保持正常心原來極不正常,對今日孩子仁慈似乎是對孩子將來殘忍。他們不像第二代人般不加思索,催谷學業,但在「功課奴隸」與「天真孩子」之間怎樣達至平衡?他們不懂,又或者,現實根本並不容許。

第四代香港人成為家長,是當下TSA 爭議吵得沸沸揚揚的原因。不難想像,若在以往,就算TSA 練習如何艱深,功課壓力怎樣沉重,當年的家長也未必會高聲反對——像升中試和學能測驗,當日都難引來群情洶湧、全民聲討。或許當中有網絡年代的因素,或許如今學童壓力大上許多,但最核心的差異,還在家長本身。

如今最為TSA 勞氣、最「不願小朋友成為功課奴隸」的家長,許多都是三十多歲——正是第一批「為人父母第四代人」之中最年長的一批。作為家長,他們煩惱,他們掙扎,他們反思。而這一次對TSA,對第二代精英悉心構思的考試制度、操練文化說「不」,正是他們所踏出的第一步。當然,齊聲反對,是否就能迫使政府低頭,這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這只會是第一波反響,當愈來愈多第四代人成為家長,這些對教育制度的反思也會愈來愈多。

而這當然是好事——又有誰希望香港的下一代盡是考試機器、功課奴隸,永遠甘當熱鍋上勤力攀登社會階梯的一班螞蟻?反對TSA 只是第一步,要撥亂返正,還孩子愉快童年,路仍漫漫。願新婚友人與有心家長豎起耳朵,放大瞳孔,一同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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