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November 09, 2011

Bittersweet Homecoming

這些日子,是有點虛浮,感覺有點像身子發燙,做什麼事情都好像失去動力,提不起勁。情緒歷經暗暗亂流,然後開始質疑好些目標的存在意義,也開始為心中一些決定感到後悔。想把生活還原,但要還原成哪個模樣,卻連自己,也不清楚。新書出版了,然後呢。下一步該怎麼走?應該接受這份看似不錯的工作,還是幹其他?城市專題又怎麼辦?這星期又要做兩個訪問,之後就得寫稿。辦分享會也沒氣力,更遑論其他瑣碎的事務。

不是疲憊,不是傷感,不是無力,不是沮喪,就是,虛浮。輕飄飄的,無法著地。連經常貼切形容我的境況的,載浮載沉一詞,也失去其獨特意義。只有浮,又或沉。但不同時發生。

剛過去的星期六,我懷著這種心情回到母校。感覺好奇怪。認識了好些師兄師姐,看上去都是一樣能幹熱血。也結識了一些師弟妹,甚至是自己的小讀者。那種聯繫牽絆,是在別處無法察覺的。在課室分享完畢,已近日落。夕陽西下,人影散亂。遠處傳來微微的燒烤味道。從四樓的走廊俯視,地下操場的校工們正在預備燒烤爐。每年這時候,都是母校的校友日,許多校友都喜愛相約回來敘舊,好些甚至會攜同家眷,跟老師見面傾談。

在昏暗的走廊盡頭遇上莫少偉老師。談了許久。然後覺得,從前在學校錯失太多,像他的這些教誨,從前沒怎樣聽得入耳。老師是現實派,以前在溫室裡的我總覺他的教導與自己有所距離,現在才察覺這些話原來切身無比。談丁一會,老師不經意的問起他。原來這些年來的事情,老師早已料到。不是那種旁觀者、馬後炮式的預言,而是作為老師的擔憂。會完全感受到他的感情,對學生的感情。只是,我們都束手無策。

接著劉梅仙老師經過。原來,聽到闊別多年的老師唸出自己的名字,那種感覺是很獨特的。一個老師一年要面對多少個學生呢。幾年下來,當然是桃李滿門,但學生的名字,忘掉了也是理所當然。也跟劉老師聊了一會。當時地理課的場面彷彿又歷歷在目。我幾乎忘掉了,自己原來曾經很熱愛地理科,甚至許下大學要唸地理的願望。只是兩年過去,考完了試,就開始把這些地理知識淡忘。不過劉老師在堂上談起自己旅行經歷時喜孜孜的表情,卻一直忘不了。跟老師們見面談天時,總有些於心有愧,畢竟當年他們所教的知識,無論是生物化學物理地理數學,我都完全從腦海刪除了。甚至,離開中學以後,我也彷彿跟中學的學科劃清界線般,讀一些扯不上關係的學科,做一些讓老師們始料不及的工作。哈,總覺得,學以致用,是對報答任教老師的最佳方法。

有時會想,究竟自己有沒走錯路呢。寫字沒錯是自己的興趣,然而這又是我最鋒利的一張刀嗎?如果大學選科時我去了唸別的,會否更加順遂呢?也不是沒人跟我說過,覺得現在的我很浪費,浪費那個當年數理還不錯的自己。是的是的,直至現在,直至一切都看似通透澄明、豁然開朗的現在,我依然覺得若有所失、若有所欠。如果要解釋為何我好討厭社會主流聲音教學生要順著自己的興趣來選擇學科、職業,這種對舊我的猜忌嫉妒,應該就是主因。

走到校務處外,遇上一張又一張熟悉但陌生臉孔。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同級同學。之所以陌生,因為有些走了樣。之所以熟悉,因為同處同一所學校多年,外貌無論怎走樣,始終還是會認得。怪人仍然怪,美女依然美,叻人仍然叻,校園,是一切如常的美好確據。我們曾經以為,離開了溫室般的校園,便是高飛的時候,急不乃待為自己跟成長的地方劃下界線,然後急不及待地逾越,以為跨過門檻的那一瞬,便是永恆。但幾年後發現,原來一切甚麼也沒變。無論外表職業或是其他東西怎樣變,始終有點東西,最重要的一點,一直沒變,直到永遠。莫少偉老師說,性格決定命運,也許這,就是了。

回到母校,是這般美好但苦澀。舊事值得緬懷,但一旦懷緬,也就代表這些事情經已跟自己有著不少距離。是的,舊事已過,有時不一定變成新的了,也沒人保證繼續往前走,會通往更美好的未來——或許甫告別校園時我們都曾經這樣揣度,但幾年過去,我們就已經開始理解,眼前的,究竟是上坡路,還是下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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