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anuary 26, 2008

受傷的獸

在回程的火車上我反覆思索有關於自己的種種。然後我唯有把一切歸咎於怯懦,這種自省無疑是出於抽離自身審視這個我所熟悉的軀殼後而作出的結論。

就一如那次我所闡述,於可能世界平台的後端目睹不是蘋果的演唱那樣,我不過再次擔任旁觀者的角色。我大可以歸咎其實每個人都會被賦予一個角色又或者定位,至使我永遠也祗能夠被某道圍牆隔擋到後方,以旁觀者的身份觀察並記錄,假若我願意的話。或者我根本無法介入一件事當中甚或一個人的生活之中,我只能夠做的是利用聯想和推測將之化成完全,又彷如用某種奇詭的手段將古老的祭式完成。當然作為真實的人物我會因著好奇心的驅使而顯得躍躍欲試,因而嘗試邁近那所謂無形的隔膜。就這樣我才能發現那不過是一道屏風,像自動門般當有心人走近時會驀地移開。我不過是在粗糙的地上用粉筆畫下一條只有我才能留意到的線,並以此作為安全感的底線,用這種詮釋方法無疑過於個人於是我只能說,我吃力地試圖說服自己別要躍離跨越那道線。留在後面一切都會很安穩;一切都會宛如我所期許的運轉。縱然這種生活方式略為乏味但我已從此攝取生命中最重要的安全感,我以為。甚至也許不甘以旁觀者的身份遠眺吧我開始以創造者的身份,建構想像空間,用聯想和推測將整個圖景變得完全,那些作為被動的旁觀者無法觸及的種種都得以被補足,我以想像和文字來欺哄自己經已在某個可能世界介入該事件,而忽視自己在真實世界超越粉筆線的可能性。久而久之我逐漸被自己說服,想像出來的世界永遠是最無瑕流麗,我滿足於自己所構築出來的幻象,並將之視為理所當然。我以為自己只能以旁觀者的身份存在於真實世界;我以為自己只能屈服於所謂自然並其所產生的洪流之中。

在火車上不斷質問自己何時有勇氣跳離那賴以維生的粉筆線。有時我以為文字是我在真實世界的逃生出口,藉此逃至可能世界。其實文字有時反而讓我抽離現實,放棄抱緊那些真實存在而立體的事物,轉而追求那不存在但自以為最完美的。當然我無法用中立者的身份斷言這種極端會把我一直囚牢,無法喘息,因為這種說法無疑是忽視了真實世界裡暗藏的種種陷阱和危機。但我同時也無法推諉這不是出於怯懦或缺乏安全感,畢竟,在從未嘗試之前已經怕傷喊痛的行為只能被視之為懦弱的表現。我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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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伏在桌上的神情像極了一頭受傷的獸。受傷的獸不會大呼小嚷。她衹能夠低吟,藉此舒解那種旁人大概無法明白的痛以及鬱抑。儘管她也許也明白這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所需的動作,但還是下意識地把右手放在腹前,柔弱地撫著。所以我更加無法將她從一頭受傷的獸這個喻象分別出來。後來有些人在她附近晃過,但大多露出愛莫能助的神色。我知道這種描繪無疑是過於久缺真實而後添個人主觀意願的元素,以構造她那個無助的形象。可是文學不就是主觀而並不需紀實嗎,容許我這樣子辯護。後來的情形我就不大清楚了,因為前面那道粉筆線我無法多走前一步,只好轉身離去,然後用想像把最後一塊拼圖補上,形成我心目中那道無瑕的圖景。

1 comment:

  1. 面對孤獨是人普遍的存在處境。如何擁抱自身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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