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03, 2007

十八相信‧傷送十八

重讀王貽興的十八相送時我幾乎在眾目睽睽下忍不住落淚。對於十八,也許我從前著實有過太多絢麗而不著邊際的想像。我們傾向以十八作為分界線,作為成長的印證,然而當我沿著先前十七年的幻想臨到此境,光境又彷彿大為不同,十八並非如先前想像那樣是終點,相反它不過是標誌著人生中的其中一個新開始。我們總是誤以為新開始必然絢爛無瑕,原來它不過指向某個更廣大更模糊的領域而跌宕和挫折卻不曾終止,甚以將會以更高的頻率出現,然後使人對於十八以前的年代更為眷戀。我們如嬰孩般渴望長大,牙牙學語的模仿著人成人複雜詭譎的語調。我們以為一旦長大一旦跨越十八這道鴻溝,所有煩惱痛苦將會消去無羑,殊不知扔掉這些痛苦煩惱的唯一辦法就是用更大的煩惱來蓋掩來自欺欺人,於是我們重覆著這自擾的循環。

失去終點目標讓人不知所措,但原來抵達所謂終點亦會同樣悵然若失。

假如十八就是被稱為黃金的時代的話,我想眩目的光芒早已被陰霾籠罩而無法映到眼簾,剩下來只有過渡的動盪不安與悽惘悵然。十八年間好些熟悉的臉孔逐漸褪去,我彷彿登上一列蒸汽火車,曾經在生命裡伺過重要位置的他們在不同的站下車,換成些陌生的臉孔。我把臉龐貼著冰冷的玻璃凝視著他們的背影,並吃力地牢記著這個影像。後來火車再次駛離了站,背影緩緩變小最後還原成不起眼的黑點。然後許是矇矓的蒸氣纏擾吧我慢慢連腦裡僅存的記憶也變得模糊。我開始忘掉這些人的性格樣貌甚至名字,起初我還會感悔疚可惜然而連這些感覺也變得飄渺了,於是從此我就淡然。火車轟轟隆隆令一切無足輕重,其實我不過想問,這班火車會到達哪個國度呢。又還有多久才到呢。有時腦裡閃過躍下車追回失去種種的念頭,可是遠去的一切經已無法挽回,我唯有無可奈何地被火車帶到一個更遙遠的國度。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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